花的香味越发浓烈,引来许多彩翅蝴蝶翩跹其中,寻芳采蜜。 正念到“鸿门宴”一节,说“项庄拔剑起舞,项伯亦拔剑起舞,常以身翼蔽沛公,庄不得击。”二皇子缓缓睁开了眼,抚掌叹息了一声:“唐小姐念得这般精彩,我却睡着了,着实不该的。” 说着,余光朝石桌上扫去,上面放着一个朱红色填漆茶盘,内置一只紫砂壶并一枚小茶盅。 “请用。”他说。 妙懿此刻只觉喉咙冒火,忍不住咳了两声,闻言,忙向二皇子了道谢,将书递还后,自己斟了一盅,润了两口,顿觉喉咙舒爽了许多。 刚将盅子放回桌上,她忽然醒悟过来,桌子上就只有一个茶盅,那必然是二皇子自己用来喝茶的! 想到此处,妙懿顿时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发起烫来,幸而二皇子只顾看书,并未察觉到她的异样,亦或许根本没想到这一点。 但只见二皇子一边翻着书,一边习惯性的朝桌面摸去,随手便抄起了桌上唯一一只茶盅,便要往口边送去——他的手指修长白皙,却丝毫不露骨节,莹润如同玉柱。那小巧玲珑的紫砂茶盅被其中三根玉柱捏着,有种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妙懿怀疑无论那手握着的是什么,都会相当好看。只是她此刻实在无心欣赏美景,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想要出声阻拦,说那是她刚用过的,又惶然不知该如何开口。幸而那茶盅在将将触到他唇边的时候停住了,似乎是看到了某处精彩段落,看得入了迷,便也顾不得解渴了。 妙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是樊哙对刘邦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之处,遂立刻笑言:“樊哙此举,既救下了刘邦,亦暂时保全了项王。” “救下刘邦倒还可解,只是又如何保全了项羽?若非樊哙破坏,刘邦早已命陨鸿门。项羽错失杀敌良机,应该恨他才是,又何来保全项羽之说?” 妙懿见他果然被自己的话吸引住了,捏着茶盅的手已滑落至胸前。 怕引起对方怀疑,她移开了目光,笑着说道:“如今我们已知晓了刘邦败了项王,为项王未能在那日除掉刘邦而叹息,但在臣女看来,即便当日除掉了刘邦,项王也未必能一统山河,甚至会引起更大的动乱。” 于是继续娓娓道来。 “先说项王斩杀刘邦,乃是理亏,师出无名。刘邦率兵先入关中,有功,却并未称王,加之爱护当地百姓,威望甚高;反观项羽则坑杀了二十万关中俘降卒,若再杀刘邦,则民心必乱,众诸侯军也定因为畏惧而暗地里起了反叛之心,联盟立刻名存实亡,终成为一片散沙。当时项王刚入关不久,尚未站稳脚跟便自毁根基,打破平衡,只会造成更大的混乱,实在算不得上等之策。 说起来,即便项王错失了这次机会,可他的实力仍旧是诸侯中最强的,刘邦也只能避其锋芒。可惜他却不善谋略,又太过自负,做不到能屈能伸,这一点比刘邦差远了。这也是他可称雄,却无法称帝的原因。” “所以说——”她笑盈盈看着对方已完全落至桌面的手臂,心下轻舒了一口气,下了结论:“项王这般性子,也只能称霸一时,无法坐拥天下。没有相应的胸怀便掌控不了世间权势。刘邦放弃小利,不理一时的风光与否,隐忍小心,令人抓不到一丝错处,这才是可以成大事,成就帝王伟业之人。项羽于他不过是称帝路上的一处劫难,虽艰险,却并非无法克服。” 二皇子用长指轻轻叩击着石桌,本来微咪的眼睛已全然睁开了。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一下,恰如风光霁月般动人。妙懿看得心头一跳。若说三皇子是晴空下的一轮骄阳,那么这位二皇子便是书里所说,江南烟雨中的朝晖,明亮而不灼人,温润却丝毫不减其光华,风度翩翩,遗世独立。 她忍不住为他遗憾,眼前之人本该是东宫的不二人选,若不是因为那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