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光哥儿的大伯叔叔们都在呢,还说要请什么夫子来亲自教导光哥儿,摆明了让外人看笑话!田氏死活也不肯将田产交与我兄长打理,好像生怕我们亏了她似的,如今连亲生女儿都舍出来卖手卖脚的,还有什么是不能够的?” 梁氏自顾自的发泄道:“等我写信给大哥,定要和他好好说说。他是族长,也该派人好好敲打敲打五房的人了。一个个老的老,小的小,是能管铺子还是能管收租子?白白浪费上好的田庄和生意,当初那可都是从我们大房的产业里分出去的!要不是当年我们家老爷子好面子,生怕人说我们亏待五房,不但分了他许多产业,还多给了百亩良田——都是上好的水田,如今想买都没处买那样规整的。光哥儿才多大点年纪,等到他能继承家业的时候怕是全都已经败光了。偏她们娘俩儿宁可被刁奴欺辱,也不肯让亲戚帮忙,好似我们藏了奸似的,真是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秋桂见她动了气,忙走上前帮她捏肩捶背,口中道:“太太别气。如今侄小姐来了咱们这儿,说不定是她们想通了,要找机会亲近太太呢,否则何必大老远的过来投奔?太太宅心仁厚,侄小姐住得时候长了,自然会明白太太的好处,知道有亲戚帮扶的好处,到时候再写信劝说五舅太太将产业交给大舅爷打理也未可知。再说有侄小姐在太太身边,无论五房有什么动静,太太也都能很快知晓,岂不便宜。” 春萝接言道:“正是这个理呢。侄小姐没了父亲,正是需要长辈体贴的时候,谁对她好她还能不知道吗?再说侄小姐年纪也不小了,也不知定了婆家没,京城里人才济济,到时候太太为她择一门亲事,她这辈子都记得太太的好处。” 梁氏心下一动,面色微霁。 秋桂趁机岔开话题,道:“太太可要去跟老太太说一声?” 梁氏道:“这个自然。你现在到小厨房去取特意给老太太做的那些个菱粉糕、玫瑰饼之类的点心,加一碗昨儿老太太夸好喝的甜汤,一并送到上房去,看老太太午睡起了没。若起了,看心情如何,好的话就回来告诉我一声。若二太太也在,就说是专门送点心请安去的,别的一概不用讲。” 秋桂一使眼色,春萝便匆匆出去了。 梁氏又兀自叹气道:“现在家里已经够乱的了,自打老太爷前年过世了之后就没缓过气儿来。如今好不容易过了孝期,偏去岁大嫂子又病故,咱们家只三年就大办了两场丧事,加上年景不好,庄子闹灾,家里的几位老爷因为丁忧起复的事上下打点,银子流水一样花出去了,连家底都快捣鼓光了。更别说府里还有四位小姐,三位小爷,眼看着一个个都大了,到了说亲的年纪,可不得早些准备着?你们大老爷尚未续弦,家里没个管事的人,二嫂子成日病病歪歪的,也只好把这偌大的烂摊子交给我打理,哪一日不闹个人仰马翻,出个十来件事就算阿弥陀佛了。偏生前些日子老太太身子又不爽利,妍鸾那丫头也病了一场,连你们三老爷也咳嗽了好几日,哪一样不都得我费心操持?” 秋桂谄笑道:“也就是太太管着家吧。说句打嘴的话,若还是二太太管家,如今说不定连米都吃得上吃不上了。”见梁氏面上终于露了笑模样,又趁机进言道:“忙乱一晌午了,太太还未正经吃东西呢。我这就去小厨房把一早炖下的鸡汤端来,里面放了好些参片,还是从舅太太上次托人送来的老山参上切下来的,要趁热喝了才最滋补。” 见梁氏懒懒的点了下头,秋桂这才松了口气,退了出去。 话分两头,再说妙懿此时已经跟着丫鬟在后院安置下了。伯爵府的大小院落不下数十个,除了主院“松涛斋”由张家的老太君居住外,张家的五位老爷太太分别住在主院周围的院落里。其中三老爷夫妇住在东南方的“檀香居”内,一共十来间房子,玲珑雅致,妙懿就被安排住在了后罩院的一处房舍内。只需经过抄手游廊,再过一个穿堂就能到梁氏的正房,来往请安很方便。 除了跟着她来的丫鬟怀珠之外,梁氏还安排了两个丫鬟、两个婆子供她使唤。 待一切安排妥当后,夏荷和冬笋便告辞回去复命。妙懿带来的小丫鬟怀珠将二人送出了门口,笑嘻嘻的将两个精致的绣花荷包塞到了二人手中,道:“多谢姐姐们引路,今后还要姐姐们多看顾呢。”二人连说不敢,略推辞了一下就收起了起来。 妙懿从内到外将屋子仔细打量了一番,不由得暗暗点头。只这一间客居的陈设器皿就比平郡普通人家的上房还要贵重,汝窑粉彩鎏金青花,件件拿出去都能撑一撑场面,怪道大伯一家子一说到这位嫁到京城的姑太太都没口子的赞,恨不得整个平郡都知道他家出了一位尊贵人,嫁进了富贵泼天的侯门公府,自己也成了公侯家的亲戚。 一想到大堂伯和堂伯母的嘴脸,妙懿禁不住好笑。怀珠走过来道:“床已经铺好了,小姐快去休息吧。” 妙懿简单的洗漱了一番,换了衣服在床上躺下,她心里有事,哪里能睡得着?回忆起这一路的心惊胆战,风尘辛苦,又摸了摸身下铺得极软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