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红也都通,真是可人疼。”谁家的小姐是琴棋书画全然不通的?就算是家风最最保守的那些人家,即便不肯将女儿送入学堂,也多少会教导些品评乐音之道,但精不精通那就另当别论了。 顾夫人还真没听出来梁氏的暗讽。倒不是她脑子缺根弦,而是她的女儿一直在朝她使眼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顾夫人有些着恼,女儿不顾场合如此做派,万一被人看穿了心事可不臊得慌? 顾淑蓉对母亲使眼色却得不到回应,早就绷不住了,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一别数月,不知佑哥哥……”也是赶巧了,她刚一开口就见一媳妇子从外面走进来报说:“侄小姐到了,已经让到后面房里吃茶。”她只得将后半句的“何时归来”咽了回去。 顾淑蓉不禁暗骂仆妇没规矩少眼色,又思量着什么劳什子侄小姐,来也不挑个时候。不光是她,旁人也问:“不知是哪位侄小姐,怎的不请过来?” 梁氏含笑言道:“是我娘家的一个侄女,从平郡千里迢迢的投奔了我来,好歹须得过去招呼一声。” 顾夫人惊奇道:“侄女?多大岁数了?几时来的?平郡至京城路程遥远,恐怕路上艰难吧?” 梁氏轻咳了一声,娓娓道来:“这里面有个缘故。她本是我娘家五房的长女,父亲是个五品官,也颇有些家底。只可惜没福气,她父亲前年因病没了,抛下孤儿寡母也怪可怜的。我那五嫂子过年时叫人稍信来提了一句,说侄女本就身子羸弱,这下更是伤心,身上一直没有大好。我五嫂子就这么一个闺女,如珠似宝的疼着,若是再出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得了?我犹豫再三,想着不若接她来京里散散,免得一味的在家闷着,伤了身子。我那五嫂子也是个没主意的,自己尚且伤心顾不过来,恐也没心力顾及我那可怜的侄女。虽说路途远了些,但也是没法子的事。我是她姑母,哪能不照顾着些。” 众人无不叹息道:“着实可怜得紧。”又赞梁氏想得周到。 梁氏一时别了众人,领着丫鬟们出了厅,穿过一座穿堂,经过数条抄手游廊,一路朝着自己的院子去了。路上的丫鬟仆妇见了,纷纷停下来行礼道好:“三太太。”“三太太好。”“请三太太安。” 梁氏目不斜视,脚下不停,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她所住的院子位于后宅的东南方,再往里走就是正院,也就是老伯爵夫人张太君住的地方。丫鬟们见主人回来了,忙忙的都迎了出去,燕翅般分立于门口两侧。梁氏被众人众星捧月般簇拥着进了院子,刚一迈走进正房厅中,就见右手边第三张椅子上站起来一位粉衣少女,身后立着一个穿樱桃红比甲的丫鬟。见她走过来,那少女连忙朝她蹲身行礼,口中道:“侄女见过姑母。 少女的声音清澈悦耳,带着微酣的甜意,梁氏顿觉心头一爽,定睛瞧去,不觉暗暗吃了一惊。 只见少女内穿一件雪绸立领中衣,外罩水粉镂花褙子,颈上戴一块翡翠兰花寄名锁。下着湖色洋邹裙,裙摆处绣了一圈藤萝样的花纹,上缀米珠大小的晶石,微微一动便晶莹发亮,仿佛微风吹皱一池绿萍一般,看似不动声色,却自有别致风雅之处。其神难描难画,其容光彩照人,此女年纪虽小,却已隐隐有了国色。 “想必你就是我那妙懿侄女了。” 饶梁氏早已不是当年初嫁来时的吴下阿蒙,这些年阅人无数,练就颇高眼界,却也忍不住在侄女身上流连的目光。看得梁妙懿粉颈轻垂,贝齿咬着粉唇,欲言又止。 “侄女贸然前来,实是鲁莽了,妄求姑母看在侄女年小的份上,万不要计较。”妙懿说着便要跪下,丫鬟们对此经验丰富,早就有准备,在她欲跪未跪之时准确的将蒲团塞到了她膝下。梁氏似要拦着,但动作显然略慢了一些,直到妙懿连磕了三个头之后才伸手将她搀扶了起来。 说不计较是假的。梁氏今晨才接到侄女已到达京城的消息,大吃了一惊之余还有些生气,来了怎么也不早些知会她一声,遂有心将她冷一冷再叫进来说话。但见到了真人后,又生不起气来,言语也变得和风细雨了许多。她和蔼的笑道:“都是一家子至亲骨肉,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可是在外面等急了?今日也是不巧,你早上派人送信来时家里正有客,里头忙乱,丫头们也就混忘了。等我得着信儿的时候又已经迟了,害得你等了这半日。”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拉着梁妙懿的手将她让到榻上坐了。大户人家里,一坐一卧皆有讲究的,妙懿再三推辞不过,只好虚搭着榻边坐了。 早有丫鬟奉上香茗,梁氏捧起,轻吹杯中的浮沫,呷了一口方才缓缓问道:“是昨夜到的吗?早上可曾用过饭了没有?这些日下了好几场雨,想必路上泥泞难行。你也是,也不早早的派人到府里送信,去迎一迎你也好。” 妙懿微微欠身,含笑道:“此次前来叨扰姑母,着实过意不去。只因我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