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寒风猎猎。他侧身靠着城墙,右手握刀,唇干裂,毫无血色,全凭一口不服输的气支撑神智。 艰难中,不知过了多久,忽听下方“吱嘎“闷响,一阵阵大吼:“开!” “开门!” 转眼,庸州东城门轰然打开。 “啊——” “冲!” 城门外众将士欢呼,万分兴奋,士气高涨,潮水般涌入,个个杀红了眼睛。北犰见大势已去,四散溃逃。 郭弘磊先望了望城外,又行至里侧,皱眉俯视城内战局。半晌,他长长松了口气,愉快一笑,刹那间,眼前金星乱迸,再也撑不住了,顺着城墙滑倒,骤然昏迷。 直至昏迷,他仍未松开战刀。 两天两夜后 郭弘磊从昏迷中清醒,头晕脑胀,全身难受。 这边人刚一动弹,旁边便有数人下榻,围着关切问:“公子?” “小子,觉得身上怎么样?” “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了,饿不饿?” “大夫灌了好几次药,你知道吗?” “嘿嘿嘿,有趣吧?”曹达一瘸一拐,吊着胳膊,得意表示:“我特地挪的,咱们几个同住一屋,好聊天解闷。” …… 郭弘磊慢慢睁开眼睛,初时两眼无神,须臾,眼睛凝聚神采,缓缓转动,一一扫视:彭氏兄弟、林勤、潘奎、丁远、曹达…… 交好的同袍们,均负伤。 他皱眉,打量包着半边脸的潘奎,微弱问:“伤哪儿了?怎么包着脸?” “毁容喽。不仅毁容,还瞎了一只眼睛。”潘奎咧嘴,豁达一笑。 郭弘磊震惊,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大惊小怪什么?攻城嘛,敌兵用了滚油,不知多少弟兄被毁容。”潘奎叹了口气,“我倒无妨,成亲二十年了,老夫老妻,儿女已经长大成人,你们嫂子不会嫌弃我的。可怜那些还没娶媳妇的小伙子,估计心里难受些。” 彭长荣被触动心事,黯然犯愁,摸了摸右耳位置,苦笑说:“我虽没被毁容,右耳朵却被削了。不知翠、她会不会嫌弃?或者,会不会害怕?” “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潘奎使劲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发什么愁?如果是明事理的姑娘,就不会嫌弃你。如果她嫌弃,就不是好姑娘!” 彭长兴附和说:“翠梅应该不是那种人。” 郭弘磊定定神,嗓音沙哑,“放心吧,她必不会嫌弃你的。” “我、我……唉,总有些担心。”彭长荣沮丧叹气。 郭弘磊望着潘奎,忽然问:“您以后还能喝酒吧?” 潘奎愣了愣,“当然!假如不能喝酒,日子多没劲。” 郭弘磊正色相约:“待伤愈了,弟兄们痛痛快快喝一场,如何?” “哈哈哈,一言为定!”潘奎抱着手臂,昂首不屑笑问:“啧,说起来,你小子一直说‘孝期不饮酒’,谁也没同你喝过。依我猜,你顶多三两的量。” 郭弘磊莞尔,“这可不一定。” “哼,我倒要瞧瞧,你究竟有几斤几两的量!”潘奎胡须拉碴,豪爽不羁。 所有人都心里难受,撇开伤亡,纷纷凑趣,“到时不醉不归!” “奎哥可是海量,酒桌上少有对手的,弘磊,你得勤练练。”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