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一闪,她仍在刘村东屋,忽听窗外两只狗狂吠,并有家人惊呼:“公子回来了!糟糕,他受了重伤!” “方大夫呢?快叫他来救命!” 方大夫呢? 快请大夫! 十万火急,大夫哪儿去了? 往常,姜玉姝会生生急醒,这次却是被吵醒: 县衙外便是宽敞街道,突兀响起阵阵马蹄声、沉重脚步声,急速往北。 姜玉姝指尖颤了颤,猛地睁开眼睛,虚汗涔涔,白着脸,撑起半身倾听。 潘嬷嬷日夜陪伴,睡在床里侧,被惊醒了,打着哈欠转身,关切问:“怎么了?又做噩梦了?还是要起夜?” “嘘。你听街上的动静,又有一队援军北上了。” 潘嬷嬷霎时清醒,侧耳数息,欣喜说:“太好了!又多了一队援军,赶去给公子他们帮忙。不过,都腊月底了,这队援军,来得够晚的,也不早点儿。” 姜玉姝叹了口气,摸黑坐起,“军令如山,耽误时辰要挨罚的,援军无论早晚,皆是奉命行事。听说,行军打仗之前,粮草必须严格算好,要多没有,如果少了,将士会饿肚子。所以,边塞之地,无法一口气把大批援军派去阵前候命。” “唉,一日三餐,人吃马喂的,确实负担重。” 潘嬷嬷伸手一摸,眉头紧皱,“哎哟,又是一身汗!快把湿衣裳换了,仔细着凉。”语毕,她披上袄子,从床尾下地,吹亮火折子掌灯,悉心照顾。 姜玉姝依言换了衣裳,再躺下时,止不住地胡思乱想,一颗心备受煎熬,睁眼到天明。 次日晌午,裴文沣来探望。 吴亮和蔡春随从,两人抬了一口箱子,搁在厅里。 姜玉姝诧异问:“表哥,那是什么东西?” “姑父给你的。”裴文沣落座,接过潘嬷嬷奉的茶,温文尔雅,解释道:“我看了单子,注明是衣物,另有一千两银票,表妹请收好。”蔡春立刻把银票交给潘嬷嬷。 姜玉姝一怔,“银票和衣物?我与父亲书信不断,他却从未提过。” 裴文沣喝了口茶,赞叹:“用得着特地提吗?姑父心疼女儿,数千里迢迢,历时三月,才把这口箱子辗转寄来西苍。” 姜玉姝大为意外,好奇说:“嬷嬷,打开看一看,我瞧瞧是什么衣服。” 郭弘哲也好奇,探身打量。 “哈哈哈,依我猜,八成不是给您的。”潘嬷嬷乐呵呵,蔡春和吴亮帮了把手,费了些力气,才慢慢打开箱子。 众人定睛一望:箱内是衣服,塞得满满当当。 全是婴儿衣物。 绣花包被、虎头帽、袄子、棉衣、裤子、袜子、虎头鞋……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齐全崭新,均是上等料子。 “果然是给孩子的!”潘嬷嬷一拍手,并不意外,笑说:“夫人,这个叫催生礼,是在临盆前,娘家送给女儿的。认真按规矩,除了孩子衣物之外,还有给您的食物。姜府上必定考虑路途遥远,食物存不住,才只送了衣物。” 姜玉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她不禁心里一暖,颇为动容,暗忖: 姜姑娘的父亲,如果用前世的眼光看待,令人气愤、伤心、失望,难以谅解; 但如果用乾朝的眼光看待,他却不算坏——女婿家犯事败落,他并未嫌弃,亦未袖手旁观,而是鼎力相助;女儿遭流放,他时常修书勉励,寄银票、送催生礼。 继母为了亲生女儿的婚事,焦头烂额,若无父亲主张,世上有几人关心屯田女犯呢? 一时间,姜玉姝百感交集。 裴文沣见状,好笑地问:“怎么?高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