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孙子,慈爱问:“哟,这么快吃了饭了?” “嗯!”郭煜仰脸,嗓音稚嫩,疑惑问:“您为什么不吃晚饭?大将军派人送了咱们许多好吃的,外头可热闹了。” 王氏和蔼答:“祖母老了,脾胃弱,克化不动那些。乖孩子,你统统吃了罢。” 王巧珍脱了棉袍上炕,吃饱喝足,靠着炕头发懒,唏嘘道:“倘若能天天像这般自在就好了,啧,多美!” “谁家天天过年呐?”王氏不满地看着长媳,皱眉问:“你打算装病到什么时候?” 王巧珍顿时垮下脸,愁眉不展,苦恼答:“炎夏寒冬,中暑着凉,生病是我愿意的么?积劳成疾,病去如抽丝,大夫嘱咐好生休养,我焦急没用。”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积劳成疾?”王氏气笑了,丝毫不留情面,威严质问:“自到长平至今,你隔三岔五地装病,头疼脑热、腰痛背痛、中暑着凉等等,没完没了,干的农活还没我这个老婆子多!你居然好意思说‘积劳成疾’?” “唉,除夕夜呢,您老饶了我罢。”王巧珍躺倒,拉起被子盖住自己,一肚子郁懑怨气,委屈道:“我自幼手没沾过农活,一下地便头昏脑涨,一织布便腰酸背痛,姑妈又不是不知道!” 王氏把木鱼给孙子玩儿,不悦地反问:“你的手没沾过,难道我的手沾过?巧珍,我恐怕已经提醒你一万回了:流犯!流犯!如今郭家上上下下全是犯人,奉旨充军屯田,你不再是‘世子夫人’了,明白吗?” 王巧珍拉高被子蒙住脑袋,闷闷哀嚎,仗着姑侄一贯亲密,并不畏惧婆婆。 “你啊,真应该学学玉姝!”王氏拽了拽棉被,恨铁不成钢,感慨道:“玉姝带着十几人在赫钦,勤勤恳恳,种庄稼获得了丰收,多难得——” “玉姝玉姝!这是您第几回念叨她了?”王巧珍猛地掀开被子,脸上很挂不住,猜测道:“三弟才刚去赫钦,他懂什么‘庄稼丰收’?多半是道听途说,或者错把玩笑话当真,信上一通夸,实际形景,谁清楚?” 王氏下巴高抬,失望地责骂:“且不论丰收与否,她一直比你勤恳,毋庸置疑!你身为长嫂,却比弟媳妇懒惰,整天挖空心思地装病,成何体统?” “我——“王巧珍哑口无言。她厌恶屯田劳作,的确时常装病,无可辩驳。 王氏压着嗓子,严厉嘱咐:“仰仗穆老将军关照,郭家在犯人里算清闲的了,你要知好歹,明日起老实做活,别闹得出格,避免有损老将军威名。” “但我前两日是真着凉,发热头疼,大夫——” 王氏打断,黑着脸问:“你眼里究竟有没有婆婆?我的话,你听不听?” “……听,当然听了。”王巧珍到底不敢强硬违抗婆母,敷衍表示:“从明日起,我会尽力多织些布的。” 王氏脸色缓和,“这才对。”她摸了摸孙子脑袋,盘算道:“等弘磊与玉姝圆了房、玉姝怀上之后,我只能再次舍下老脸,求穆老将军请官府通融,准许玉姝来长平,赫钦兵荒马乱,实在不适宜静养。到时,当由你照顾她。” “八字还没一撇呢,急什么?即使圆房,她也不一定——“王巧珍勉强打住,皱着眉,嘀咕说:“况且,咱们尚在孝中——” “够了!” “你口无遮拦,闭上嘴!”王氏怒目而视,揉了揉太阳穴,凝重道:“弘磊在军中屡次负伤,我身为母亲,怎能不担心?虽说‘百善孝为先’,规定守孝三年,但也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之说,权衡之下,折中守一年,有何不妥?事关香火,谁会不谅解?”她捻弄佛珠,忧心忡忡,无奈道: “总之,玉姝必须尽快给弘磊生下嗣子!唉,坦白说,我真怕弘磊突遭不测,到时他的血脉,岂不断了?那是万万不行的。” 哼,儿子是想生就生的吗?兴许姜氏将连生女儿。王巧珍被婆婆嫌弃比不上弟媳妇,暗自不服,嘴上却说:“也对!倒是我想岔了,还是母亲虑事周全。” 除夕之后,边塞连降大雪,凛冽北风日夜咆哮,直刮到元宵。 元宵深夜里,郭弘磊身负要务,率领一队同袍,火速赶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