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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郭弘磊匆匆来迎,从丫鬟手上接过茶盘赶到时,恰听见岳父夸赞自己,不由得止步,弯起嘴角。

    但紧接着,他却听见妻子委屈诉说:

    “外人不明白,难道父亲也不明白女儿为何寻死吗?”姜玉姝灵机一动,顺势刺探,委屈说:“您一贯英明,肯定知道女儿是被冤枉的。玉姝敢对天起毒誓:倘若做过蓄谋勾引妹妹夫婿的丑事,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你这又是何必?”姜世森别开脸,烦恼捻动胡须,“事已至此,还提什么往事!”

    姜玉姝目不转睛,细辨父亲神色,佯作哀怨,幽幽告知:“女儿正是因为含冤受屈,加之深感辜负了表哥的情意,绝望之下才自杀的。”

    “唉。”姜世森一声长叹,“为父知道,你与文沣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又定过亲,一时半刻难以释怀。但如今你已是弘磊的妻子,无论如何,你必须忘了文沣,一心一意地跟着弘磊!”

    第7章 流放前夕

    姜玉姝眼睛一眨不眨,却见父亲目光躲闪游移,状似有愧,像是知道内情。她始终牢记原主是含冤自缢,一直想为可怜少女洗清冤屈、为“自己”讨回公道。

    思及此,她当机立断,泫然欲泣,哀伤道:“女儿也明白应该忘了表哥,但人心是肉长的,岂能说忘就忘?当初,您做主把女儿许配给表哥,原定了明年嫁去江南裴家,谁知却稀里糊涂进了郭家的门。这叫人如何不惶恐?如何不伤心?”

    姜世森一筹莫展,盯着长女泛红的眼睛,压低嗓门告诫:“木已成舟,你已经有了归宿,不要再提文沣了!”

    “其实,我根本没脸再见表哥了。”姜玉姝内心无比冷静,举起帕子捂住眼睛,佯哭假泣,一鼓作气,委屈地倾诉:

    “一则含冤受屈,二则辜负了表哥,三则父亲居然不相信女儿是清白的!四则,因为声名狼藉,屡屡遭人鄙夷嘲笑。天呐,我活在世上,究竟还有什么意思?连父亲都怀疑女儿,我不如死了算了!呜呜呜……”

    姜世森焦头烂额,懊恼质问:“我什么时候怀疑过你了?”

    姜玉姝精神一震,立即放下袖子,睁大故意揉搓出泪花的眼睛,屏息问:“如此听来,父亲是相信女儿了?”

    “哼。”姜世森一拂袖,背负左手,右手捻须,皱眉答:“你若真是那等贪慕富贵、为了嫁进侯门不择手段的孩子,休想为父理睬你的死活!”

    姜玉姝困惑不解,纳闷问:“您既然相信我是无辜的,为什么要逼我嫁给郭二公子?”

    “傻丫头。”姜世森耐着性子,无奈地解释道:“丑事发生在寿宴上,你与弘磊非礼亲密的样子,被好些宾客瞧见了,闺誉尽毁,无法挽回。不嫁给弘磊,还能嫁给谁?除了弘磊,哪个青年才俊愿意娶你?”

    姜玉姝不假思索,脱口答:“难道我就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吗?”

    “又胡说!天底下的父母,哪有不给女儿找婆家的道理?假如你终生不嫁,就给我剃了头发做尼姑去,省得丢人现眼!”

    男女授受不亲,一旦逾矩,后果这么严重?姜玉姝呆若木鸡,完全无法理解。她按捺焦躁,恳切问:“关键在于我是被陷害的,您就不管管是谁阴狠诬陷了女儿吗?”

    姜世森勃然变色,拉长了脸,极度不悦,愠怒反问:“莫非你想闹得娘家不安宁、让娘家上上下下也名誉扫地?那样你才心满意足?”

    “我——”

    “够了!”姜世森昂首,不容置喙地命令:“此事揭过,不准再提!郭家虽然败落了,但弘磊年纪轻轻,日后未必不能重振家业,你用心同他过日子。只当你从未许配给文沣罢。”

    ——郭弘磊再也听不下去了,转身悄悄离开。

    习武之人脚步轻,他双手捧着茶盘,指节泛白,险些捏碎红漆木料。

    兴冲冲地赶来,此刻却如坠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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