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谋和其余从犯都是株连全家。”姜玉姝蹙眉,不得不面对乾朝“一人犯法,家族遭殃”的现实。她直言不讳,耳语问:“那,靖阳侯府呢?” “暂未知。但观测圣意,郭家恐怕难逃一劫。”郭弘磊起身,俯视娇弱少女,“庸州军饷屡次被贪墨,致使军心涣散。去岁腊月初,敌国北犰伺机大举进犯,今年元宵时,庸州城破,约十万将士及百姓惨遭/屠/杀,尸横遍地,血流成河,朝野震惊,陛下严令彻查,一查两个月,现已水落石出。” “庸州失守了?” 郭弘磊沉重颔首。 姜玉姝拍了拍脑袋,撑桌站起,喃喃道:“惭愧,我直到现在才听说。” “你们姑娘家整日待在深宅闺房,不知情也不足为奇。”郭弘磊略一思索,严肃道:“姜姑娘,我心知你不愿嫁,这桩亲事实属无奈。当时那情形,终究是姑娘家吃亏,我若不尽快应下来,你的处境将十分难堪。” 从记忆里翻出两人衣衫凌乱相拥而眠的一幕幕,姜玉姝不禁脸发烫,竭力镇定,脱口问:“我声名狼藉,你居然不介意?” “郭某看得出,姑娘并非不自爱之人。当日之乱,其中必有隐情,只是姜家不由我做主,故无法还你清白。” 郭弘磊目光深邃,感慨万千,“我原以为,阴差阳错,也算是命中注定的姻缘,故冒昧迎娶。但如今,府里恐有一劫,你昨日刚进门,若遭受株连,未免太可怜了些。因此,待岳父来吊唁时,我会同他商量,设法寻个理由写一封休书,好歹试试。如果可行,你就回姜家去罢。”语毕,郭弘磊大步流星迈出房门,出了门槛却又止步,扭头低声叮嘱: “切勿再自寻短见,我会尽力安排你离开。”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姜玉姝不由得大为动容,仓促追赶,扶着门框问:“你去哪儿?” “南院,须赶紧料理大哥的后事。” “别关着我,行吗?” 郭弘磊诧异答:“没关着你。但你伤势未愈,不宜四处走动。” “知道!” 目送丈夫一阵风似的走远后,姜玉姝瞧见小桃带领两个丫鬟返回。 “少夫人,让您久等了。”小桃喘吁吁,把食盒搁在桌上,一边盛粥,一边白着脸解释:“因为世子、世子去世,处处忙碌不堪,奴婢在厨房催了半日,才熬了一样燕窝粥。” 姜玉姝温和道:“没关系的,我也没等多久。” “娟儿见过少夫人。”名叫娟儿的丫鬟屈膝行礼,其同伴随后道:“碧月给二少夫人请安。” “无需多礼。”姜玉姝饿得站不住,坐下问:“你们是……?” 娟儿恭谨答:“奴婢是这院里的下人。” 碧月柳眉杏眼,柔声答:“婢子是二公子的侍女。” 姜玉姝扫了扫碧月,此刻才想起来,疑惑问:“我的人呢?” 三个丫鬟面面相觑,小桃硬着头皮答:“昨日您自缢后昏迷,老夫人认为下人偷懒疏忽,故吩咐您的人跟着管事嬷嬷学一学侯府的规矩。” 原来如此。姜玉姝无奈颔首。 “请用粥。” 姜玉姝接过匙子,环顾四周后,叹道:“府里正在给世子治丧,你们快把这屋里的红东西收起来吧,摆着不合适。” “是。”三人齐齐应声,小桃又叫上守门的婆子,麻利收拾屋子。 既来之,则安之。 身为靖阳侯府的二少夫人,同荣同损,于情于理不应该漠不关心。 两刻钟后,姜玉姝换上牙白衣裙,以立领比甲遮掩淤伤,未施脂粉,前往南院探看情况。 主仆一行赶到听松楼外时,恰见郭弘磊站在阶上,其心腹小厮正回话: “……钱大人、吴大人、马大人,共八家,两百多口人,都已经押往刑场。监斩官说了,等午时三刻一到,立即行刑。” 郭弘磊挥挥手,“再去探。” “是。”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