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是为何呢?” 指骨相贴,他一寸寸收紧手,重复道,“你觉得我是为何,酒量会变得这么好?” 酒气在烛下浓烈地发散,滚烫热度从两人交错的指间流窜全身,他的眸色那样沉,沉得让季念陷入其中,无处可躲。 她分不清自己有没有醉,只觉得梅花酒的后劲在那一刻迅速涌上,一道占据脑海的还有一个荒唐至极的答案。 不可能,也不可以是那个答案。 她张了张嘴,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露出破绽,寻了个最平常的理由:“这几年官场沉浮,免不了有饮酒的场合。” 他们都没有动,覆下的指尖在那纤细的指节上用力得泛白,谢执望向她,不加掩饰地望向她的眼底。 那目光像是要看穿她,看穿她的一切遮掩,看穿她是不是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季念喉间发涩:“谢执……” “是。” 季念蓦然噤声。 “是,”谢执忽地笑了下,指尖温度在一瞬间尽数抽离,“如三小姐所说,是因官场沉浮,交际应酬——” 他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说道:“绝对不是因为你。” …… 酒肆空荡,桌上是两坛未喝完的酒,桌边却只剩季念一人。 谢执说完那句话便起身离开,夜色仿佛从头至尾都是如此寂静。 季念抓过他留下西凤酒倒了一碗,一口下去,辛辣从喉咙口翻涌着灌下,所过之处灼得像要烧起来。 指节的每一寸都残留着他的温度,她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她可以面色平静地与他对饮,可以接受他的疏远和冷漠,甚至可以听他一字一句戳穿她的隐饰,却独独看不得他酌尽烈酒,神色清明。 谁都想不到,他们两人的相识有多么不正经。 第一次是赌坊,第二次是酒肆。 那天季念是白日来的这里,再醒过来时,外头天都黑了。 她眯着眼睛,还没习惯面前的灯光,身上重重的,却也暖暖的,她方要伸手去摸是什么东西,一道清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醒了?” 心中咯噔一声,她甚至没有抬头便认出了这人是谁,即便这只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 季念吸了一口气,取下背上的披风:“你怎么在这里?这是……你的吗?” 谢执接过,笑道:“恰巧路过,承蒙姑娘上次关照,见到姑娘倒在这里,便进来看看。” 季念知道他说的上次是赌坊那次,可那哪里谈得上关照,不过是她一厢情愿押了点银子,最后还是人家亲自出面让那些人闭嘴的。 “公子说笑了,我没做什么,而且……”季念有些窘,耳朵隐隐发烫,“你可以直接叫醒我。” 那会儿季念就是个刚及笄的姑娘,在季宅再不好过,也还不算经历过什么难抗的风浪,做不到万事都冷静应对,更何况是喝了个大醉的模样被人看了去,还有什么比这更丢脸的吗? 季念自己也懊恼,怎么每次遇上他都是在出丑,她喝酒八百年不过醉一回,偏是今天喝醉了,就被碰上了。 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坐了多久。 谢执倒是不太在意:“姑娘常来这里?” 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他转过她面前的酒坛:“西凤酒,醇厚辛辣,浓烈悠长,你倒也喝得下去。” 碗里还残余一点酒,季念端起碗沾了口,舔舔唇角:“一开始也觉得烧,喝多了却又觉得还挺好喝的。”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