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昕扭过头,不再理他。 不过,她主动说了这话,谢柏衡自然要顺势多问两句,“你说说,如果怀上了怎么办?” 车子开出老宅子,光骤然灭了,夜色像一团粘稠的墨汁铺开,黑而重,无边无际。车里开了灯,姜昕盯着窗户映出的脸庞,干巴巴的笑,“如果怀上了,当然是谢先生您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做。” 谢先生?您? 这孩子又来了。 谢柏衡不大高兴,“你就说说你想怎么做?” 她没有回头,心说我想有用嘛?这样子的假设最没劲儿。 她有点儿气,“平时都做了措施,怀不上。” 那可不一定,他从美国回来那晚上就没有,再说做多了,漏网之鱼也是有的。想到这里,他心情又忽的好了,有些得意,总之他不吃亏。 谢柏衡翘起嘴角,“万一怀上呢?” 他真烦。 姜昕终于望向他,使气的嚷了句,“没有万一,我才没有那样的运气。” 谢柏衡空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她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跳,头顶上窜起麻酥酥的电触的感觉,懵了。 “姜昕,如果你愿意生个孩子,我会感到很高兴。”他说。 得,姜昕彻底懵了。 谢柏衡见她一副见了鬼的神情,他忍不住再次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这孩子总是不开窍。 姜昕心跳如鼓,他这是什么意思呢?又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于是这两天她都在想,谢柏衡是不是吃错药了,或者存心逗她,又或者他真的想要个孩子。 他低沉的声音烙在心间,她愿意生个孩子,他会很高兴。 再或者,谢柏衡单单就是想要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有没有这种可能?是不是她自作多情了? 可是女人的直觉就是那么没有道理,一边告诉自己绝不可能,一边呢,却隐约觉着他也动心了。 不然,怎么可能一点儿他和其他女人的风声苗头都没有,包括梁因。 这有些奇怪。 姜昕的脸烧了起来,她降下车窗,凉风扑在脸上,很快吹散了她的燥热。她拂了拂飞扬的发,收回心绪,面色一凛。 宋尹把见面的地方约在这里,定不是什么好事。她打着方向盘拐了个弯,深深吸气吐气,反复几次。 到了墓园,姜昕停稳车,抱了一束雏菊下去,骤然一冷。 今天的天气格外阴沉,天空中压着厚重的铅灰色的云,风呼呼吹着,卷起树梢即将掉落的叶子,四处飘荡着。 墓园人烟罕至,眼前皆是冷冰冰的灰白石碑,再碰上这样不好的天气,显得阴冷潮湿,令人沉重。 她紧了紧大衣,抬腿进入墓园,一步一声,离宋瑜的墓渐渐近了。上次来还是婚礼前夕,转眼间过了两三个月,时日并算不得多长,心境却变了不少。 姜昕心里忽的很难受,默默问了句,“宋瑜,我该怎么办呢?” 隔得远远的,姜昕便看见了宋尹,他立在宋瑜的墓碑前,颀长挺拔的身子,显得寂寥落寞,以及悲伤。 她又不由得心疼。她们的宋尹,原本应该英气勃发,神采飞扬。 宋尹听见了脚步声,目光投向她,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走到了身边,开口,“你来了。” 他声音嘶哑。 姜昕点了下头,见他脸色苍白,嘴唇干涸,心底又是一疼。她弯腰放下花束,对着宋瑜的照片儿笑了笑。 宋尹深深望了望她,再对着宋瑜的墓开口,“姐,我今天过来,想当着你的面儿和昕昕说点事情。” 姜昕心头突突的跳,她捏着自己的右手腕子,数了数珠子,“宋尹,我们换个地方。”有些话,没有必要在这里说。 宋尹转身,眼睛直直对上她的,“你还记得我姐是怎么死的吗?” 姜昕一紧,眸光一缩,手指甲抠在了肉上。 她当然记得。 宋瑜根本死不了,是她放弃了活着的机会。 姜昕脸上满是苍败,身体如残风中的树叶,微微的抖。 宋尹垂着的手捏成了拳头,血肉筋骨绞着疼。他不是故意的,可他必须点醒她,只有这一个法子了。 回忆如潮水袭来,迅速而猛烈。 一年零九个月前。 二月下旬,刚过完春节回学校没几天,虽然已经是春天了,温度依旧低的离谱,宿舍里,室友们早早蜷进了被窝。 姜昕捧着热水袋,呵了口气,有些冷,她轻轻跺着脚,在一堆书卷下翻出手机,给宋瑜拨电话。 电话接通,她还未说话,宋尹清丽的嗓音飞快的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姜昕呀,我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