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礼奉上一双玉瓶,宸妃端坐着瞧也未瞧一眼,只一声冷笑,“好大的架子,让我好等。”青鸾恭敬回道,“青鸾欲见娘娘心情急迫,可不知那位宫人怠慢,没有派小轿前往垂拱门等候,青鸾只得步行前来,是以耽搁了些时辰。” 宸妃乃是有意不派小轿为难青鸾,青鸾如此说,只得接了一句,“景姑姑,看看是那个蠢笨的奴才办差不力,务必严责。”景姑姑应一声去了,宸妃看向青鸾眉头紧蹙,“尚没有下聘,倒在怀王府处置起人来了,那可是我的人,无缘无故罚去了永泰寺。”青鸾笑道,“正因为是娘娘的人,才该一心侍奉好王爷,可进府三年,王爷连她头发丝都没碰过,岂非她的过错?” 宸妃一挑眉,“果真?”青鸾点头,“她自己承认的。我一想王爷这几年冷床冷被,气不打一处来,就罚了她。”宸妃手支了颐,“容姬木讷,若说没碰过她我倒相信,江姬可是司寝的掌设,听过的见过的多了,手段也该有几分,她又长得娇俏,元邕为何不喜她?” 宸妃沉吟着看向青鸾,“难不成,果真如传言所说,元邕爱戏成痴,以为自己是女子,他喜爱男子?”宸妃额头的青筋暴了起来,咬牙切齿道,“这个孽子,为何要活着回来?” 青鸾额角一跳攥紧了拳头,很快冷静下来笑道,“传言岂可当真,王爷若喜爱男子,为何要带我回东都?何况……何况……总之,王爷是正常的男人。”宸妃狐疑看向青鸾,眉目稍微舒展了些,嗤笑道,“这大昭果真是化外之境,未婚女子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 青鸾也不辩解,只笑道,“熙弟弟呢?可是睡了?”宸妃只摇摇头并不多说,青鸾似乎自语,“十个月大的孩子最好玩儿了,不过也爱生病,如今天气寒冷,娘娘可要嘱咐宫人们看好了,我弟弟十个月大的时候大病一场,险些没了,其时我母妃去了,父王镇守边关,我只有八岁,除去在病床边守着,不知还能做什么,那时候总想着,若是能有为嫡亲的兄长护着我们,就不会有如此的困境,后来弟弟又大病过几场,那会儿父王也去了,王府里继母当家,继母盼着他死,我那会儿恨不能化身男儿护着幼弟。” 青鸾说罢静静看向宸妃,宸妃也看着她,“你是孤女?”青鸾点点头,宸妃又是一嗤,“好,真好,元邕相中了你,真正是丝毫指望不上。”青鸾笑道,“谁是指望谁是依靠,谁又能说得准?就说娘娘最爱的幼子,若有朝一日与我弟弟一般处境,娘娘以为他能依靠着谁?是太子?是皇后,是入不敷出靠娘娘接济的贺府?还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哥哥?” 宸妃怔了怔咬牙道,“按常理当是如此,可元邕不争气。”青鸾接口道,“再不争气,他此次出征乌孙立了军功。”宸妃硬声道,“休要提起他的军功,他不过是依仗着他的舅父……”青鸾大声道,“贺先生吗?贺先生有学问不假,可娘娘难道信他会领兵打仗?其时战场究竟如何情形,娘娘为何不问问皇上,而是听信贺先生一面之词?” 提起皇上,宸妃脸色灰暗下来,生下熙儿后,开头皇上尚来得勤,渐渐就来得少了,想熙儿了就让宫人抱到紫宸殿去,如今皇上添了新宠,封为淑妃,更是月余不见人影…… 青鸾看着她脸色,唤一声来人,珍珠捧着一个锦盒进来,青鸾打开锦盒笑道,“此太平车乃是滇玉极品所制,昔年大昭陈皇后每日用此物抚脸,娘娘可听说过陈皇后?”宸妃身子前倾,紧盯着那太平车喃喃说道,“自然听说过,她曾为女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为了情郎禅位于次子,随情郎隐居于江湖,传说她花甲之年依然美若少妇,难道是此物的功劳?”宸妃说着话,指尖探入锦盒,摩挲着太平车,不觉已咽了一口口水,青鸾将锦盒递了过去,“刚刚的玉瓶只能插花,乃是薄礼,太平车才是青鸾给娘娘的见面礼。” 宸妃好不客气抱在怀中笑道,“青鸾一片盛情,却之不恭。”青鸾一笑,“娘娘这会儿不妨试试。” 宸妃拿起太平车在脸上缓缓滑动,青鸾双眸晶亮盯着她, “若他日储位更替,静王体弱,熙弟年幼,谁才是储君最合适的人选?怀王论文采,曾在御书房驳倒太子,论武功,皇家狩猎曾拔头筹。他在太子倾轧之下这些年完好无损,他能从前线和乌孙全身而退,娘娘以为,他护不了幼弟吗?” 宸妃摇摇头:“他是我的儿子,知子莫若母……”青鸾打断她,“我的幼弟命在旦夕之时,娘娘可知,是谁医好的他?是大昭国师胥淳之。”宸妃双眸骤亮,“听闻大昭国师擅断命格,轻易不断,一断则从无错漏。”青鸾微微抬起了下巴,傲然看着宸妃,“不错,国师断言我乃是皇后命格,是以大昭圣文太后接我进宫为太子伴读。” 宸妃放下太平车瞧着她,双眸中涌出了热切,“那依青鸾的意思,青鸾嫁于谁,谁就会是皇帝,那么元邕……”宸妃手都颤了起来,青鸾微微摇头,“娘娘,天机不可泄露,此事你知我知,对任何人都不可提起。”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