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一些关于老候的事,事实上这个男人确实不是很清楚老候的近况,因为从很久以前老候就突然不再来南天门这里摆摊兜卖灵材了。不过幸运的是,往日里此人一直都在老候附近的另一个摊位摆摊,所以与老候也有几分熟悉,居然知道老候平日的住址,基本上那一颗灵晶买到的就是这点东西了。 按照那男子所给的地址,沈石又一路走到流云城东面,也就是昔日候家老宅的附近。其实当初候胜拜入凌霄宗并成为凝元境的亲传弟子后,父以子贵,老候在候家的地位也是有所提升,在这一点上倒是与钟青竹有些类似,不过候家并没有像钟家那般败落,门中英才俊杰也有不少,所以老候也不像钟青竹的母亲那般风光。 只是后来候家突然败落,被其他世家将世代相传的基业尽数瓜分,老候也是被迫搬离,也差不多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老候的生活开始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异变,虽然他因为与候家血脉疏远而没有受到牵连,但是他再也没有去南天门摆摊,也几乎很少人再见过他。 沈石沿着大街走去,在离那座曾经风光一时的大宅外百十丈远外的一处小巷口停下脚步,在心里轻轻回忆盘算了一下,发现老候的异状应该就是当日高陵山脉中发生异变之后的不久,也就是他发现唯一的儿子候胜有可能再也回不来的时候。 沈石在心里叹了口气,走进了这条巷子。这条小巷在长街边上,不过相比起以前凌春泥干娘所住的那条肮脏污秽的陋巷,这里明显要热闹许多,有许多人家都住在这里。巷子里的房子多数都是灰暗狭小的,在这里居住的人脸上多半都带有几分麻木疲累之色,只有几个年纪还幼小的光屁股小孩儿,还在这条昏暗的巷子里彼此打闹追逐着,挥洒着与这片地方有些格格不入的天真与欢乐。 沈石越过了那几个小孩,走到了小巷尽头,在最里面的那扇破木板门上,轻轻敲了敲门。 “咚咚咚。”低沉的敲门声回响起来,周围有几道麻木的视线向这里看了一眼,但没有任何人有出头干涉的意思,不知为何,沈石觉得心里有些不太舒服,而门里也没有任何反应,他微微皱了皱眉,心想难道前头那男子给自己的是假消息?又或是老候如今已经不住这里了吗? 他又敲了一阵,门里还是没声音动静,沈石不禁有些着急起来,用力稍大,那木门吱呀一声,却是直接向里打开了,居然是没有上锁的。 伴随着大门打开,一股异常的恶臭从门里飘了出来,虽然不是特别浓烈呛人,但还是有一种令人很不舒服的感觉,沈石身子顿了一下,没有立刻向里面走去,而是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只见灰暗狭小的屋里,好像在地上躺着一个人影。 他心中一动,迟疑了片刻还是踏步走了进去,走到那人身旁扳过他的身子,当那张憔悴无比骨瘦如柴的脸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沈石真的没认出这个跟死人几乎没什么两样的人居然就是老候。 这个人并没有真的死去,口鼻之间还有残留的一口气,呼吸衰弱,但看起来只要无人管他,应该再过不久他就会死在这无人问津暗无天日的小黑屋中。 而这个看起来形如骷髅苍老不堪的人,从那仅有的一点脸型轮廓上看,沈石终于还是勉强辨认出这就是老候。 看着那张脸,沈石半晌没有说话,虽然来这里时多少会想到一些失去独生儿子候胜会对老候造成一些打击,但失孤之后的他会落到如此心丧若死的地步,还是出于沈石的意料之外。 或许,一个儿子,又或是一个年轻人,终究是不能体会到老人失去一生挚爱孩子的感觉吧。 沈石在老候的身边蹲下,轻轻叫了一声,道:“老候,你还记得我吗?” 老候浑浊而空洞的眼眶里,眼珠一动不动,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沈石沉默了片刻,又道:“我叫沈石,是候胜的同门师兄弟,你想起来了吗?” 老候的目光忽然亮了一下,似乎是在听到了候胜两个字后,猛地收了些许触动一样,然后慢慢地转过头来,有些吃力地看了沈石一眼。 他的眼神迟钝而无力,并且在看到沈石的脸后很快便闪过一丝漠然失望之色,像是马上又要回到之前那麻木等死的模样。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