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小农妇女,没什么见识,重男轻女的思想从一开始就根深蒂固地扎在脑海里,逼前儿媳流产时她觉得理所应当,根本认为她是在剥夺一个女孩的生命。 然而看着眼前这个美丽自信的女孩,她忽然就明白了过来,如果那时候纪淑云妥协,那这个女孩就会早早地消失在时间的长廊,不会再有她存在的痕迹。 是不是冥冥中的确有神佛的存在,用这么多厄运来让她明白从前做的错事。 老太婆喃喃地念叨着菩萨保佑,或许,她没有多少悔意,此时的忏悔只不过是不希望厄运再降临到自己和儿子的头上。 青烟袅袅升起,仿佛在向纪淑云诉说着这眼前的一切。 母亲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这一辈子太多的不甘,终于可以随着这慢慢燃到尽头的青烟消散在风里。 她也终于不用再背负母亲的仇恨、背负家庭破碎的重壳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此时此刻,纪皖的心绪一片宁静。 替母亲上了一炷香,和母亲聊了一会儿天,纪皖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墓地,背后林滨和他母亲渴望的目光,她视若无睹。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一步步踏就的,她可以做到原谅,却没法再以德报怨,江湖不见,是他们彼此最好的结局。 墓园里非常宁静,听得到鸟鸣虫叫的声音,还有身后脚步声若隐若现,却一直执着地跟在后面, 纪皖回头看了一眼,还好,不是贺予涵,是阿卓。 阿卓一见到她回头,立刻尴尬地笑了笑,见她没发火,立刻几步就走到她身旁赔笑着说:“纪小姐你去哪里啊?” “回城。”纪皖淡淡地说。 “我送你。” “我开了车的。” “我让人开回去。” 纪皖扫了他一眼:“你想干什么就直说吧?” 阿卓挠了挠头:“现在时间还早,纪小姐不如去医院看看贺少?” “我出来的时候问过医生,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再观察一天一夜就可以出院了,然后伤口防止发炎、不要再受剧烈震荡就好了。”一提起贺予涵,纪皖平静的心绪顿时紊乱了起来。 昨天满手鲜血的场景还在眼前,她一路把贺予涵送进医院,贺予涵拽着她不肯放手,医生又危言耸听说了很多话,她当时有点失态,流着眼泪答应陪在贺予涵身旁。 然而等到一个晚上过去天光大亮,所有的理智都回到脑海,再看看贺予涵,后脑那里被剃了一撮头发围了纱布,ct检查结果一切良好,脑震荡的轻微后遗症也消除得差不多了,没什么大碍了。 她借着去扫墓离开了医院,临行前严词拒绝了贺予涵要陪同一起来的要求,幸好,贺予涵照做了。 现在她该做的就是赶紧回家躺在床上睡上一觉,把贺予涵抛到脑后,醒来以后,她铜墙铁壁般的盔甲一定会回到自己身上,而不是在自动送上门去,和贺予涵纠缠不清。 “纪小姐,”阿卓磕磕绊绊地说,暗自恼恨谢宁为啥把这差事交给他,“你走了以后贺少呕吐了两回,躺在床上连话都不说一句,医生说危险期还没过,这要是有个万一……” “你可以找医生,他们才是专业人士。”纪皖定下心神,目不斜视地上了车。 “纪小姐你可不能这样啊,”阿卓恼了,“贺少是为了救你才弄成这样的,这放在古代,救命之恩是要以身相许的,这石头砸你脸上你可就毁容了,比救命之恩还重……” 车子喷出一股尾气扬长而去。 阿卓一脚踢在土堆上,恨恨地冲着车影挥了挥拳头。 中午的高架上都是车,一路堵啊堵,堵得人心烦意乱。 纪皖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开回了城里,又在红绿灯路口鬼使神差地拐了个弯,开到了医院的门口。 坐在车里,她迟疑了好一会儿,在进去和回家两个念头中摇摆不定。 肚子“咕噜”叫了两声,她才记起来自己没有吃午饭,像是找到了理由,她安慰自己:下去吃顿饭,然后去看他一眼再回家休息好了,这样从道义上讲也过得去。 医院外有好几家小饭店和快餐店,纪皖随便进了一个吃了点,小饭店的老板正在做一种叫“米馒头”的点心,白白的圆圆的一片,以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