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从楼上传下来,就连周永祥也感到心有戚戚。 从翟家回来的当晚,欧韵致又病了一场。从来都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越是健康的人,一旦发作起来反而越厉害。周世礼心忧不已,平常除却上班之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家里,守着欧韵致。 恍恍惚惚过了好几日,她才有些好转起来,渐渐命令自己四处走一走,下楼散散步。 周永祥坐在大厅一隅的花厅里,读着报,抬头见她自楼上下来,抬手向她招了招道:“韵致起床了啊……” 此时显然的早已过了上班时间,欧韵致为自己接连的颓丧感到惭愧不已,不好意思地道:“爸爸早晨。” 周永祥一面上下地打量她一面笑道:“气色比前两日要好了许多,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欧韵致低头认错:“让您担心了,真是对不起。” 周永祥笑得十分宽容慈祥 。 这个女孩子,真的是又倔强又讲感情,怪不得能跟周世礼凑作一对,根本就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遥想当年周世礼的母亲去世时的惨况,周永祥的心上不由得就一阵黯淡。他看着窗外,忽然间开口说道:“我遇见世礼的母亲时,19岁……” 这还是欧韵致第一次听得周永祥谈起自己的妻子,她一下子就抬起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脑子不太清醒,后面不写了,争取早日补上 ☆、第69章 耳听得周永祥如梦呓一般,将那段深藏在心底的往事娓娓道来,欧韵致的心上一阵震颤。 那是个民生多艰的时代,战乱后的香港百废待兴。19岁的周永祥为了一家人的生计,不得以离开学堂,四处谋生。 “先父在时,也曾在学堂里头执教。祖父周葭寅,更曾在国民政府担任要职。无奈后来家道中落,一家人为避战祸,不得已流落香江,辗转求生。我13岁时,父亲即因病辞世,自此留下我与母亲及两个姐姐相依为命。那一年,我在一家同乡开设的金店里头做一些洒扫的活计,而母亲和姐姐则给人缝衣补衫,一家人辛苦做工,日夜劳碌,艰难维持着生计。可即便这样,也是天有不测风云,一场无情的大火突然侵袭了我们的家园,令我们本已一贫如洗的家顷刻付之一炬。” “我们失去了房子,不得不流落街头,四处游荡。母亲经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绝望之下大病了一场,而姐姐们亦不过一介女流,遇事就只晓得哭泣。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我们经人介绍搬进了深水埗的一个贫民窟里。那贫民窟的房子不过十几坪,里面破破烂烂,却密密麻麻地摆满了碌架床,碌架床之间又拉帆板,以供人栖息,那一间十几坪的房子竟住了四五十人!在这样糟糕的环境下,很多人都病倒了……” “那一天早晨,我如往常一样早起上工。其实出发前就已感到非常不适,但我不敢告诉母亲,亦不敢跟老板请假,因这份工对我来说至关重要,我还要靠它给母亲看病抓药,更要靠着它养家糊口。在金店洒扫时,我感到更不舒服,浑身高热,一时又觉得冷,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可我不敢声张,终于还是惹出祸来——我头晕目眩间将金店柜台上一只古董花瓶打碎了!当时我真惊骇得差点儿没昏过去。如果这世上真有世界末日,那么于我而言那一刻就是了!我知道我完了,我将为这只昂贵的花瓶和自己的逞强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我将失去我的工作,更将承担天价的赔偿,而我母亲的药也将没有着落……正在我惊惧交加、脑中一片空白之际,忽然间一个男声响在耳际,说:‘乔乔,你是不是又闯祸啦?’我转回头,这才发现自己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那小姑娘一身雪白的衣裙,皮肤白皙,眉目精致得像是从书画中走出来。” “我想我当时的模样一定可笑极了,做坏事被人当场抓包,那模样一定似大白天活见鬼!可那好看的小姑娘却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似的,笑嘻嘻走过去挽了那男人的臂膀说:‘哎呀大哥,我不小心的。’——那男人即是海乔的长兄,也是何家的大公子何光耀。他比海乔要足足大上十八岁,真真正正是长兄如父。何光耀对这个幺妹极为疼爱,那些年他和两个弟弟在港城做生意,就把唯一的妹妹带在身边,悉心照顾。” “何光耀管教妹妹相当严厉,因着一只花瓶,他把妹妹狠狠地训了一顿。而实际上她是在替我受过。我惊吓过后又惭愧极了,走上去想要解释,却见海乔躲在他哥哥背后对我悄悄地摆了摆手。” “很多时候,这世上的事往往是福无双至而祸不单行。那段时光对我来说真的是人生中最为灰暗的岁月。那一天,我不仅打碎了金店里的古董花瓶,还令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姑娘代我受过,心上极为不安。出了古董店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