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再次相遇,她再也不会对姬六卑躬屈膝,就算他要杀自已也好,死也死得有骨气些。反正他那个人心思难测,求他也不会有用,还不如走得漂亮些,别让人看不起,也别让自已看不起自已。 可现在,事到临头,她竟然发现自已的身体因为害怕在隐隐发抖。脑子里忍不住想:姬六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成了这样,一定有原因。既然生为人,会不会有一点点的恻隐之心?也许求他是有用的呢。只要低一次头,就能换回自已一条命,其实是再值得不过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简直恨不得狠狠地打自已两耳光。一个人在一个地方跌到一次,是倒霉,跌倒两次就是愚蠢。姬六这样的人,看上去温润如玉,其实一颗心已经冷如万年的寒冰,刀枪不入。自已是神经病加智障,才会再对他报有什么期望。 如果他要杀自已。就来杀好了。 刘小花目光渐渐刚毅。心中弥漫着悲壮而无畏的情绪。 这时候,林于治好像已经说完了话。那轿子的帘子抖了抖,接着一只手从车帘后面伸了出来。那手白净如玉,纤细而匀称。它轻轻地招了招。 林于治看看那双,顺着它指的方向,向身后看。刘小花脸色苍白,站在它指的方向。 先前唯唯诺诺的小姑娘,此时仿佛换了一个人,脸色虽然不好,但面容肃冷目光笃定坚毅,笔直地挺着背,带着几分轻蔑看着这边。 先前她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村妇,可现在却带着睥睨天下的高傲,仿佛不论她面前有什么,她都不放在眼中。可这种无所畏惧之中,还有一丝凄凉的绝望之美。 林于治虽然识人万千,可也从来没有在一个年轻这么小的姑娘身上,看到这样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就好像只是一瞬间就完全换了个人似的。哪怕是高门世族中好声教养的大家族娘子,多是让人赏心悦目的风流之态,恐怕也养不出这样独特的气韵。 刘小花看着那只手,有转身就逃跑的冲动,甚至她突然想到,如果自已没有征兆地转身撒腿就跑,他们可能跟本反应不过来呢?管它什么面不面子,骨不骨气的。但最后,她深深吸了口气,不紧不慢地一步步走向轿子。十几步之后,停在林于治身后,可那只手又招了招。 她向前走了二步。 那只手再招了招。 刘小花硬着头皮又向前走了几步。 最后,刘小花一直走到了轿子面前。这次她没有像平常那样敛眉垂眸,而是挺胸昂首站在那里,目光平视着前方。虽然不知道姬六的头在哪儿,可她假定自已看的地方就是他的眼睛,不想让自已看上去太怂。 两个人只隔着一重车帘。那只手才轻轻一翻,收回了帘中去。 可里面的人却一直没有说话。 这种沉默,似乎也影响到了其它人。本来就没有什么人被大雪覆盖的街道,也显得格外的静谧了。 刘小花发现,走到了轿子边上后自已的心到是宁静了下来。那些惊惶都消失得无隐无踪了。不知道是真的不害怕死了,还是身体意识到自已死定了,所以自暴自弃。 她又后悔,自已身上没有藏着什么武器。这么近的距离如果自已突然对姬六发难,说不定能拼个同归于尽呢。像姬六这么高傲的人肯定无法接受这种死法,表情一定会相当精彩。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林于治突然开口道:“这位是多宝斋厉大先生的人,六公子认得?” 轿中姬六终于开了口,却没有回答,而是问“药童?区区药童也值得林大人亲自来请,看来,这药童在大人心中非同一般。” 这声音听上去温和,可刘小花却觉得十分不善。阴阳怪气。 林于治叹了口气道:“哪里,是七皇子不大好,家母过府探望时,正逢七皇子府的人说想去请厉大先生看诊,我便想着最近正好家母也略有抱恙,省得厉大先生跑两趟。顺路便过来请人。” “原来如此。厉首书架子越来越大了,竟然还劳动你。”姬六声音懒散了起来“林大人也真正是个孝子。”顿了顿,又道:“说起来,林姬两家还是拐弯抹角的亲戚,老夫人身体不适,我既然身在田城不去探探似乎于礼不合。”说着便高声道:“姬安。”示意轿子调转头。 姬安的手一直按在剑柄上,只等主人一声令下,就打算一剑取了刘小花的性命,可却没等到自家主人的命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