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顾朝歌进来之前他手忙脚乱,做了一系列他本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完成的事情。此时此刻,房间里被热水熏出腾腾雾气,伊崔背靠着沐浴所用的木桶,左脚赤着踩在地上,右腿无力地耷拉着,右边腋下则支撑着匆忙从旁抓来的木拐,这个姿势令他的背不得不弯曲以调整重心,因而敞露出锁骨和瘦弱的胸膛来。 顾朝歌进来得太快,他连里衣都来不及穿,只匆匆抓了一件外袍披上。当他眼神沉沉盯着顾朝歌的时候,他的左手正在慌乱地系外袍的衣带。这个动作对双腿完好的人很容易完成,然而他需要另一只手使用拐杖来支撑身体,只能用一只手完成系袍带的动作。出浴溅出的热水沾湿了外袍的边角,他的身体也没有擦干,原本干爽的外袍因此变得有些湿沉,也更服帖了。 “你你你,要,要不要帮忙。”顾朝歌其实很想跑,但是又忍不住透过指缝偷看他。她看出了伊崔的窘态,他靠在木桶壁上用一只手笨拙地系着袍子的衣带,却因为衣带落地太长怎么也系不好。顾朝歌捂着两只眼睛,透过指缝去给他寻另一根木拐。 “你你你,先撑着拐杖找个地方坐下,慢慢来,不不不不着急。”顾朝歌不仅说话不利索,她连走路都有点晃悠,不知道为什么,她腿软。 伊崔轻喘了几口气,这个姿势对他来说的确十分吃力,而且铺着青砖的地面沾上水后变得湿滑,他的木拐必须小心会滑。 “另一根在你左边,走三步,看到没有。”他指挥顾朝歌。 “看,看看看到了。”顾朝歌伸出右手去摸,同时连忙用左手盖住两只眼睛,只留两条小缝认路。 摸着木拐,她的手有点儿抖,右脚迈出,小心翼翼向前探了一步:“给给给你。” 伊崔却没接。 他觉得顾朝歌这样子很好笑。 她右脚向前,左腿却向后迈,一副随时准备跑路的样子。握着拐杖的右手抖啊抖,带动着拐杖也在抖动。 就像一只给大灰狼送胡萝卜的小白兔。 伊崔忽然心生愉悦,因着她冒失闯入而骤生的羞恼消失,他低低笑了一声:“再过来点,我够不着。” 伊崔一笑,顾朝歌的脸腾腾直冒热气,她抖着腿又上前一步,结结巴巴:“现现现在呢?” “还差一点。” 他浑身上下真的只穿了一件外袍,还是没系好的。靠得近了,顾朝歌捂着眼睛根本不敢再偷他,头扭到一边去,右腿颤抖着往前艰难地迈了一个小碎步:“现现现在呢?” “还差一点。” 伊崔说。 其实木拐的一端已经伸到他的面前。 顾朝歌不疑有他,抖着小腿肚子又往前踏了一步:“现现现在呢?” 伊崔伸出手来,轻轻握上木拐的一端,两眼牢牢盯着她:“差不多了。”他低低出声,与此同时,握住木拐的左手猝然收紧,往前猛地一拽。顾朝歌本来松了口气想要放手,却被这股来自木拐另一端的大力给突地拉了过去。那个拐骗她往前再往前的男人把她好不容易送来的木拐一丢,反将她揽进怀里。 “嗯呃。”伊崔低喘一声,这个动作又耗去他不少体力,左肩的伤口有些疼。木拐从腋下滑落,单脚无法支撑两人重量,他抱着顾朝歌,左腿屈起,顺着木桶壁坐在地上。 “你你你……”顾朝歌想要挣扎着起来,然而圈住她的双臂再次猝然收紧,如铁箍一般,把她抱得更紧了。 伊崔是身体不好,可是拜她耳提面命天天要求他坚持步行所赐,他的手臂还是相当有力气的。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摇头,我就放开你。”他俯下身来,说话的时候,嘴唇几乎蹭上她的额头。他的身体带着沐浴后的热度,还有湿漉漉的水汽,一件单薄的外袍根本遮挡不了什么。 而且……而且他真的只穿了一件外袍啊!当顾朝歌挣扎的时候,她的双手胡乱挥舞,一不小心摸到了长袍滑落后露出的皮肤,有点糙,有点毛绒绒的触感,顾朝歌愣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是伊崔的腿。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你,你你先放开我。”小白兔向大灰狼虚张声势地张牙舞爪。 伊崔笑了笑,嘴唇贴上她的额头,发丝蹭着她的脸颊,低低道:“我说了,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摇头,我就松手。” “什什什么问题?”顾朝歌两眼发直地盯着他滚动的喉结,已经把过去二十来年学会的说话技能丢得一干二净。 伊崔先不说话,他的指尖挑上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贴着她低低开口:“我问你,在扬州的时候……”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