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女眷在府里做客,老夫人既特意拿出来,自是做给客人看的。 傅煜岂好推脱?遂起身接了,道:“多谢沈大人盛情。”说罢,回身搁到攸桐面前,“待会我要出府去营里,你帮我放到两书阁。” “好啊。”攸桐答应。 借侧身喝茶的机会瞥向沈月仪,便见那位恰好低头垂目,脸颊晕红。 攸桐微微蹙眉。 她进屋时,便不慎看到沈月仪投向傅煜的目光,殷切期待,面带红晕,在察觉她的目光后,立即收敛。过后问安说话,她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般,有点难受,方才那匆匆一瞥,虽没抓到包,但沈月仪的目光应该是偷偷投向傅煜的,她感觉得出来。 虽说早知此女居心叵测,但自家夫君刚回来,沈月仪便如此目光,终究令人不悦。 就算最后要和离,此刻她却还是南楼的少夫人。 沈月仪如此明目张胆,把她当什么? 攸桐对沈家母女印象不佳,平常往来也只以客人之礼相待,如今窥破她那心思,心底不由哂笑。屋里有女客在,傅煜也没多留,等祖母关怀完后,坐了片刻,便说平叛兵马即将回城,他须亲自出城犒劳。 傅老夫人自不会阻拦,“既有事,便先去吧。” 见傅煜瞥向攸桐,也随口道:“你也去,别误了时辰。” “那孙媳便先回南楼了。”攸桐从善如流。 …… 出了寿安堂,外面微微闷热。 攸桐手里捧着那方沉甸甸的砚台,心里不大舒服,却公事公办地道:“夫君既要出门,想必杜将军也不在两书阁。这东西我先拿回南楼,晚点叫人送过去。” “不必。留着送人吧。” 这态度叫攸桐微诧,“你不要了?” “我有砚台。” “我刚瞧过了,这可是歙砚的珍品,龙尾山的歙石,名家手笔,皇宫里都没几方。”攸桐大抵是在斜阳斋待久了,底气渐足,说话便带揶揄调侃,“沈大人为这方砚,怕是没少费功夫,托妻女亲自送来,郑重得很呢。方才有人总往这边瞧,怕是很舍不得这砚台。” “是吗。”傅煜脚步稍缓,侧头瞧她。 黛眉杏目,红唇皓齿,她眼梢微挑,打趣含笑,眸底也比平常多几分光芒。 像是春泉生了涟漪,浮光跃金,灵动逼人。 傅煜视线停顿片刻,忽然侧身,在她耳边低声道:“这话说得有点酸。” “哪有!”攸桐当即轻哼否认,“祖母说要放在两书阁,我可不敢收,这就拿过去。” 傅煜笑而不语,伸手往腰间一摸,取出把钥匙递给她,“随你。” 瞧着她那模样,却是心绪大好,因走到了岔路口,便摆摆手,挑着唇角健步离去。 攸桐在原地站了片刻,估摸着那是两书阁的钥匙,迟疑了下,便往书房去——方才虽是玩笑打趣,但沈家送的东西,她私心里确实不大想要。搁在南楼瞧着碍眼,放到两书阁,哪怕扔着落灰,也跟她无关。 只是傅煜的书房寻常不许人轻易踏足,她虽有钥匙,也不想独自进去惹嫌疑。 遂叫了伺候傅煜起居的仆妇陪着,将砚台搁在书房博古架的空闲角落,因好奇心起,顺道去瞧傅煜书案,想看看他究竟有何等宝贝,竟连歙砚珍品都不屑一顾。瞧见案上那方砚台时,却呆住了。 傅煜如今所用的砚台平淡无奇,却颇眼熟。 像是……她在客居京城时买给他应急的那方。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