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坐在许璐身边,严修筠坐在了她们两个对面。 “你一时不知怎么说,我能理解,我替你说。”严修筠道,“你只需要点头或是摇头,可以吗?” 许璐看着他,又看看江晚晴,随即在江晚晴鼓励的目光下,迟疑的,点了一下头。 “你选修在选修第二专业的时候,被他盯上了。” 他只说了这一句,许璐便无声地抖了一下儿,手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平城大学药学院的艳照门刚刚席卷了全国的网络,江晚晴对这个“盯上”心里有数儿,但是此刻,许璐刚刚才平静下来,显然并不适合细说这些。 于是她在许璐看不见的角度,遥对着严修筠,轻轻摇了摇头。 严修筠于是点到即止,并没有把这句话后面那些意思完全展开,继续说起了其他事情。 “你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了陈雅云。她本是受人指使,来更进一步地控制你。但是你比较幸运——她彼时正在寻求自救,无论出于什么心态,她并不希望有人步自己的后尘。于是她接近你的时候,并不是在全心全意地在推你进火坑,她甚至在帮你。”严修筠看着她,“也是她提点你,让你寻求到保研到我的名下。” 这么一来,许璐一边缠着严修筠,想保研到他名下;一边拿着论文,企图去找江晚晴去修改的逻辑,就说得通了。 陈雅云寻找突破点十分精准,一来,严修筠不是药学院的人,并不受朱和峰的影响;二来,江晚晴的背景很硬,硬到朱和峰在这学校里经营多年,也不能拒绝她直接空降。 如果许璐能寻求到他们夫妻这样一个保护伞,这件事无疑是有一线转机的。 陈雅云对许璐,既是帮忙,又是问路——如果当时江晚晴和许璐约见在心理咨询室的时候,许璐能鼓起勇气把这些事说出口,陈雅云自己,大约也是能看见一丝希望的。 可是阴错阳差,这条路成了死路。 江晚晴在心理咨询室门外碰到的那个“怪人”,大概就是前来查看情况的陈雅云了。 她看到江晚晴不留情面地赶走了许璐,由此认定江晚晴不想沾染这段麻烦,这也是后来,她在申城和丈夫吵架后,说江晚晴“一向不爱管这种闲事”,并拒绝和她聊一聊的原因。 此时,这些细节被重新理顺,江晚晴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她先是看了看严修筠,随即又把眼神儿递向了许璐。 许璐抿着唇,点了点头。 严修筠有些低沉的扩散在医院诊室里,似乎有隐隐约约的回音。 “你们没有成功,而陈雅云的小动作被察觉,她的秘密被迫公之于众,于是她没有别的选择了。她指点给你的路,你也走不下去了。这个时候,你只能选择妥协,所以你还是被保研到药学院——即使现在,那个即将成为你‘导师’的人还在隔离审查,但是有人告诉你,有人向你保证,他们想进行下去的‘项目’,还会照常进行。你的家境并不富裕,你的母亲需要长期的医疗护理,为此,他们甚至向你许诺,可以帮你解决一些家庭或者经济上的困难。” 许璐猝然闭上了眼,飞快地点了点头。 严修筠顿了一下儿,随后却问了一个问题:“你母亲的病是什么病?” 许璐一顿,睁开眼,有点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江晚晴被他这个略显突然的问题也问出了几分疑惑,但是为了不打断严修筠的思路,便没有出声。 严修筠却并不是想要她的答案,没等她开口,自己接了下去:“schizophrenia.” 这个词一出,江晚晴顿时一愣。 此病症没有完全治愈的希望,对用药长期依赖,一旦停药或者减药,患者的病情会出现无可挽回的反复,患者和家属都要承担很重的经济压力。 这还不算,对患者的护理,才是这个病最折磨人的部分。 schizophrenia,精神分裂症,就是俗称的精神病。 为了照顾许璐的自尊和情绪,严修筠甚至没有用中文直说,而是用了英文,他说完,只是定定看着许璐,问道:“是不是?” 许璐睁着眼睛,没点头也没摇头,眼神却是默认了。 江晚晴默然。 怪不得……许璐当时,拿来的是那篇论文。 她也许确实是想过抄袭这篇论文,但是如果,她的初衷是为自己患有精神分裂症的母亲寻找替代药物,似乎,就不是那么不可原谅。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