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对不起啦!”楚三派黑纱下的嘴角是嘲弄十足的苦笑,他已经没把握今夜能从这座楼走出去,是以一出手就用了最狠辣的招式。 女人偏头躲开他的掌风,楚三派却早有预备,左手自下从上探出,以一个刁钻至极的角度拍上她的小腹。 女子闷哼着后退,楚三派寻隙便逃。 若他背后长着眼睛,会看到女子并没有追出,而是淡漠地瞧着他的背影,将中指扣在拇指之内,然后,轻轻一弹。 一声低不可闻的琴音响起,或者,根本没有声音,只有心中的一根柔弦被撩动,楚三派只觉心头一种说不出的痒,脚步便慢了一分。 女子勾指再弹,楚三派耳边掠过长刀割荡流水的喧响,此声过后,他的心头也化成一滩茫茫深水,被刀凌空劈过。 女子的招式虽然没有实际伤害,但给对手造成的感觉却十分微妙,难用语言形容。小楚捂着胸口茫然后退,无意识地从檐角跌了下去。 他的心智还停留在那摸不着边际的一刀上,竟忘了使轻功,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庭中银光轻泄,一道颀长的身影立在一丈开外,正好整以暇地等着他。 (五) 此人四十上下的年纪,和杜景休一样,保养得至多像三十出头。发戴紫珠夜光簪,身着香云曳雾袍,很有一阁之主的派头。 倒地的少年静了一隙,摇摇晃晃站起来,盯着对方手中那把长逾四尺的佩剑,暗自叹息。 不过几日之前,他还是个窝在山里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愣头青,幻想着江湖里的快意恩仇,幻想用自己的一身本事去扬名立万,征服武林。但转眼之间,他非但被三个不会好好打架的怪人消磨了一腔热血,而且觉得自己死期将至。 连他的名姓,都像飞鸿过雪,没留下什么痕迹。 席客尘突然开口:“我早说了,竹枝三怪联起手来,杜兄你也未必是对手。呵,但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居然搞成了这副样子。” 杜景休?他把我当成了杜景休?楚三派一肚子暗火被勾起,大声道:“阁下手底下就没有能正常打架的人吗?” 席客尘的微笑凝住了,“你不是杜景休。” 楚三派挑下脸上的面纱,仰天大骂:“我怎么会是那个恬不知耻的王八蛋啊!” 随着吼声他闪电般冲到席客尘身前,当胸拍去一掌,看架势竟不是为了搏个出路,而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使出最后一击。 席客尘向来不是个友善脾气,但见对方不是自己所等之人,态度又狂嚣如斯,当即利剑出匣半尺,胜过千年冰霜的寒气霸蛮侵出。 半尺剑锋虽不长,但削掉一个人的手腕,还是绰绰有余。 楚三派臂上寒毛根根竖立,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出现。 一个同样穿着夜行衣的人不知从何处现身,轻轻推回涧苍阁主的剑柄,将二人一分而开。 杜景休。 楚三派面色古怪地瞪住他,盗圣却没有看他,只是缓缓从腰间展出一样类似牛皮画卷的东西,向席客尘笑道:“是我赢了。” 席客尘看看他,又看看一旁来历不明的小子,默了片刻,点头道:“是你赢了。” 杜景休心满意足地转回头,好像始才看到少年人的一身狼狈,故作惊奇问:“嘿哟,不过是打了个赌,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 顿了顿,他想起什么补了一句,“刚刚骂人的话,不大入耳啊。” 楚三派假模假样地笑:“前辈拿我作幌子,此时又来卖乖,晚辈心里真是感动得很。” 杜景休不好意思地看着他,眼角堆出几道浅纹:“被你发现了。” 楚三派一声长叹:“你先跟涧苍阁主打了赌,要取他广寒楼一样东西,这时又正好碰到一个不知死活的傻子来挑衅,便顺水推舟利用了一下。你引我去盗剪秋纱,又触动机关引出竹枝三怪,你便可人不知鬼不觉地去做自己的事情。” 他本是一腔怨气,说到此处也没了脾气,伸出两根手指从腰间探出珠子,“至于这个,却早已被你掉了包。”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