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俗话说得好,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到了这个时候,咱们只能先下手为强!这是小的请高人画的符纸,包管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完,还阴恻恻地笑了几声。 赵杀遍体发凉,心中虽然想说管家多虑了,但赵静究竟意欲何为,却是半点不敢多想,心绪重重之下,仍是把那张符纸摊开来一看,只见上面画的符文好生古怪,依稀写的是: 火火火火火火 火?赵静?火 火柴柴柴柴火 火火火火火火 赵杀堂堂鬼判,对黄符咒术了若指掌,看了半天,也看不出这道符纸有什么名堂,只觉是妇人写来,止小儿夜啼的西贝货,因此只是随意收在怀中,并未上心。 这一夜兵荒马乱,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赵杀独自用过早饭,就开始望着手背上那朵俏生生的黄桃花出神,直等到晌午,门外才传来一瘸一拐的脚步声。 赵判官走到门外一看,见赵静披着与时令不符的厚重皮毛大氅,扶着墙慢吞吞地朝这边走来。 赵杀看他走得气喘吁吁,脸上不见一丝血色,忍不住大步走过去扶他。 赵静歇了半天,人还大口大口喘着气,一边擦着额角的虚汗,一边朝赵杀乖巧地一笑:“我想跟哥哥一起吃饭,又脚下无力,只好清晨便出门,总算赶到了……” 赵杀想不到他这般病弱,还偏不坐轿,半天才道:“以后行走不便,就别来了。” 赵静听他这样一说,竟是呆住了,一双猫儿眼空洞无神,在地上游移了半天,才抿了抿嘴,低低笑道:“倒也、不是很累。” 赵杀怔了怔,才解释了一遍:“我可以去找你。” 赵静僵硬的肩膀慢慢放松,目光渐暖,轻声笑了:“以前行走不便,想要一样东西,常常求下人给我捎来,等上几天也不能如愿,后来想要什么,便习惯了自己去拿。” 赵杀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由问道:“谁怠慢了你?” 赵静摇了摇头,只规规矩矩地掖紧了大氅,微微笑道:“所以我想见哥哥,也宁可自己过来寻人。我不想……再等上那么久……” 赵杀呆站了片刻,看着赵静那身沉稳气度,竟是生出些老牛护犊的柔情来。他一路牵着赵静走进屋来,叫人上了菜,扶着自家弟弟入席,才吃了两口,就看到赵静面色有些不对。 赵静原本病痛缠身,脸上毫无血色,在太阳底下尚且要披上一件毛皮大氅,如今坐在阴凉处,一张脸却红晕微现,额角慢慢地渗出汗来。 他自己也有些慌乱,拿袖口不住地拭汗,来来回回地为自己的茶杯斟茶,羞惭万分地辩解:“好、好像有些热。” 过了片刻,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偏偏赵静还拼命拢着自己的衣襟,坐立不安,一个劲地说:“哥哥,我身上好热。” 赵杀怕他热坏了,忙走过去,想替他把大氅解开。 赵静浑身大汗淋漓,还试图扯着那件皮氅,费力地说:“无、无妨的……” 赵判官刚用湿帕子给赵静擦了脸,汗水又滴滴答答地淌进那人领口,束手无策之下,也急得团团转,哑着嗓子问他:“什么时候的事?” 赵静一向病弱,断断续续地挤出一句:“哥哥一挨着我,就有些……” 话音未落,喉中又是一阵腥甜。 赵判官好不容易听清楚弟弟说的症兆,脑袋里“轰”的一声,忙把管家送的黄符掏出来一看,只见纸上写满了火字,火上还架着柴,中间烧的正是赵静。 赵杀脸色大变,抖着手将符纸撕碎,可赵静仍是汗出如浆,极小声地在一旁问他:“哥哥,怎么了?” 赵杀死死搂着自家弟弟,只道:“是我不好。”说完,还默默捏着袖口为赵静擦汗,懊悔了许久,才想到叫人去请许大夫。 然而府里派出去的小厮,寻了七八条巷子,没有一个能找到许青涵的下落。连平常消息最灵通的管家,也只知道许大夫昨夜回来过,一个人满身露水立在房门口,朝他们抿嘴而笑,说王爷全然忘了与他有一饭之约,天不亮便静静走了。 赵判官听到这里,当真是又羞又愧,只好屏退下人,自己把赵静扶到床上,将他汗透的衣服一件件剥下来,仅留贴身的里衣。 赵静热得迷迷糊糊的,半天才缓缓睁开眼睛,轻轻问了一句:“哥哥藏在怀里的,到底是什么符?” 赵杀想了想,深觉再如何推卸,也是自己的不是,便道:“别问了,都是我的错。” 赵静病得脸颊通红,眼睛里泛起一丝水光,仍有些迷茫地问:“可我们,是兄弟啊……”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