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夫连耳垂都红透了,低着头,喃喃说了一句:“我不如阿情好看,金屋藏……我,会不会……” 赵杀大惑不解,想让他大声些,再说一遍,许青涵却怎么也不肯了,红着脸请书法大家题好匾额,又一路搀扶着赵杀出门。 金屋医馆开张在即,门前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花篮,赵杀回头看时,只见许大夫站在花篮后,踏着一地大红的鞭炮碎纸,朝他微微而笑。 赵王爷于是摆了摆手:“你去忙吧,晚上回来用饭。”许大夫应了,他才上了软轿。 两个轿夫步伐轻快,一路往王府跑去,直跑到王府那两头石狮子跟前,赵杀才突然想起一件要事:这么多天过去了,自己还不曾严词训斥过许大夫,万一他更加肆无忌惮,自己焉能留下命来! 赵判官这一想,不禁有些后怕,正暗暗琢磨退路,就发现赵王府大门洞开,影壁前围了不少家丁仆妇。 赵杀扶着老腰下了轿,招呼人过来一问:“本王这几日不在,府中出了什么大事?” 仆人诚惶诚恐地应道:“王爷治下有方,府中这几日上上下下井井有条,大伙各司其职……” 别的仆人生怕被抢了风头,也探着头嚷嚷:“今年封地上风调雨顺,田租比去年又多了六百担。” 几十个人围着赵杀,互相推搡,争相露面,护院说要坚定不移地维护王府的长治久安,账房说会实事求是地把握银两去向,管家准备与时俱进地培养栋梁之才。 赵杀听来听去,见府中确实没有出什么大事,于是点点头,强打精神,负着手往前走了几步。 剩下最后一个小丫鬟怯怯地说:“还有便是,那人回来了。” 赵杀一头雾水,半天才想到要问:“哪个人?” 小丫鬟吓了一跳,哆嗦道:“王爷不让我们……提他的名字。” 赵杀被她说得更不明白,沉声道:“你尽管说。” 丫鬟牙关打战,唯唯诺诺地回道:“就、就是……” “就是什么?” “是赵、赵……”说到这里,嘴唇一张一合,怎么也说不下去。 赵杀再想问人,周围能说会道的下人统统闭口不语。赵判官只好顺着他们指的方向自己寻过去,在太阳底下走了许久,终于看到一间凉亭。有人坐在亭中,焚着香,顶着炎炎烈日,披了一件厚重的白色狐毛大氅,两鬓白发星星点点,在翻看一本旧书。 赵杀光看着那人,就觉得身上又热得多流了两滴汗。 等他一头雾水地走上前去,那人听见响动,一面咳一面回过头来,赵杀才看清他相貌原来极年轻,最多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生着一双猫儿眼,五官娇憨可爱,只有眉宇间藏着一点煞气,两道眉毛细且锋利,斜斜指向鬓角。 赵杀怔了怔,刚要问他的姓名,那人就低低咳着,有些费力地站起来,笑着招呼了他一句:“哥哥?” 赵判官半天回不过神,那病夫皱着眉头咳了一阵,拿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断断续续地笑道:“哥哥,我是阿静啊,你不记得我了?” 赵杀初来乍到,连面都未曾见过,哪里会记得他。 只是这人委实生得太过可爱,赵杀看了两眼,就有些管不住自己的手,下意识地想捏一捏,再揉一揉。 赵静被他捏着脸蛋,微微有些吃痛,小声问了句:“哥哥?” 赵杀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下了毒手,慌忙放开,喃喃道了声歉。 那人倒是好说话得紧,两只手握住赵杀的右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勉强忍着咳嗽声,冲他淡淡一笑:“没事,你高兴就好。” 他身形消瘦,嘴唇发白,那张脸却光洁娇嫩,摸上去滑不溜手。赵杀一时心魂荡漾,居然又去扯他的脸皮。琥珀色的猫儿眼,菱形嘴唇,还摆出一副老气横修的模样望着他,真可爱,当真可爱…… 赵静少年老成,被赵杀如物件般把玩,也努力站得笔直,一直等到赵判官良知骤醒,才轻声问:“我这次偷偷回来,哥哥是不是不高兴,想赶我出去?” 赵杀正飘飘荡荡,在云端漫步,听到赵静说话,也只是慢慢转了转眼珠子。 赵静低声说:“大夫说我活不过今年了,哥哥别赶我,成么?” 赵杀大梦初醒,一瞪眼睛,正看到赵静低着头,在擦嘴角的污血,心里不由一紧,沉声道:“你得了什么病?” 赵静黯然一笑:“算命的说我命中带煞,生来克父母兄弟,府里下人怕我,父母也早早地把我赶到北疆,那里没几个像样的大夫,一直看不出病因,只能开些滋补的汤药。”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