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八月里除去太湖石的进益,宫里也采买了一千两银子的东西,抛去本钱,约莫能得一百八十两的纯利。” 杨萱心算一遍,一千两银子赚一百八十两,差不多二成的利,果然是宫里的银子好赚。 不由叹道:“要是宫里能多采买几次就好了。” 罗掌柜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宫里能来人每年来转一圈也成,东家没在铺子里不知道,那些內侍前脚离开,后脚就进来好几位公侯家里的管事,指了名要买跟宫里同样的笔墨。铺子都差点卖空了,这是其一,还有其二呢,因为咱这里时不时有贵人光顾,街头那些痞子闲汉也不敢上门寻事,又省去一层麻烦……我这掌柜当得自在,都是仰仗姑娘的福气。” “哪里?”杨萱客气道:“全凭您跟钱多还有程大人的倾力相助,才有今日。咱们同心协力,年底多得些银钱过个好年。” 罗掌柜不再客套,起身送杨萱与萧砺出门。 此时已经起了风,不大,吹在身上却有些清冷。 萧砺看一眼杨萱被风扬起的裙裾,问道:“要回家还是再往别处去?” 杨萱嘟着嘴回答:“还要去干面胡同,但是……我不想走路。” 萧砺笑笑,“你先回铺子,我去找辆马车。” 杨萱没回去,在背风的墙根站了片刻,便见萧砺引着辆马车过来。 萧砺先将杨萱扶上车,对车夫说了地址,自己紧跟着钻进车厢。 原本宽大的车厢顿时局促起来。 杨萱往座位尽头挪了挪,离萧砺远远的,头使劲儿转向窗外,打量着街上行人。 萧砺不由好笑。 从她说不想走路,他就猜出先前她为何不许他骑马了。 这会儿两人能独处了,她却板着脸不说话。 女孩子的心思是不是都这样地古里精怪? 凡事不肯说清楚,非要让别人去猜,倘或猜错了,还要生闷气? 可是,他愿意哄着她娇着她,把她宠在心尖尖上。 萧砺轻咳下,唤道:“萱萱,知味居的掌柜欺负你了吗?” 杨萱回过头,将之前陆掌柜如何造谣生事,钱多如何给她出主意,以及知味居如何接二连三闹出丑事不得已关门大吉的经过说了遍。 萧砺笑道:“在人铺子里解手,往面里下巴豆粉的不是别人,肯定是小六……就是刚才跟小九嘀嘀咕咕没安好心那个穿灰色衣裳的。” 杨萱讶然地睁大双眸,“他是小六?那他看起来很怕你,为什么?” 萧砺道:“因为他有些毛病改不了,我管教过他几回。” 杨萱想起自己也是三番五次被他呵斥,动不动就拉长着脸,居高临下地喝问,“你家大人呢?”“一个姑娘家,到处跑什么?”“怎么到处都少不了你?” 就好像女孩子不能看花灯,不能看状元游街,不能看大军班师回朝;就好像他自己做的事情全部都对似的。 杨萱瞪着他问:“大人很喜欢管教别人吗?” 萧砺再想不到杨萱把前几年的旧账扒拉出来了,神色坦然地说:“看不顺眼的我就管。” 合着他是看她百般不顺眼,才一次次训斥她。 杨萱气得牙根痒。 正好马车驰到干面胡同,在沁香园门口停下来,趁着萧砺扶她下车的时候,用力掐了他手背一下。 萧砺没觉出疼,就只感到莫名其妙,好端端的,怎么又不高兴了呢? 可见杨萱已经走进铺子,也跟着进去。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