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身进来,跪在辛氏面前道:“杨太太,我姓萧单名一个砺字,今年正是弱冠之年,有意求娶二姑娘,望杨太太与杨大人成全。” 杨萱吓了一跳,差役也惊讶万分,一时竟忘记锁门,就那么傻愣愣地站着。 辛氏更是料想不到,本能地拒绝,“不行!” 萧砺猛地抬起头,乌黑的眼眸幽深得像千年寒潭,直直地盯住辛氏。 辛氏看眼牢房门口小巧纤弱的杨萱,又看眼面前肩宽体壮,近乎八尺高的精壮男子,心底一片悲凉。 她是想给杨萱许个斯文儒雅的书生,而不是这样的武夫。如果日后有个言语不合,萧砺动起粗来,十个杨萱都不是对手。 可思及先前杨萱说别人靠不住,且如今寄住他家,又不能不委婉一些。 深吸口气,放缓了声音,“阿萱的亲事,是要她自己做主,她相中哪个就嫁哪个,可有一条,不管嫁给谁,都需得及笄之后才能行礼。” 萧砺“霍”地起身,沉声道:“我等得及,成亲时,我会禀告二老。” 言语极是笃定,好像适才辛氏那一番话就只是两个字,“可以!” 说罢,大步往外走,走到门口顿一顿,“我会照顾好萱萱和幼弟,但请放心。”拥了杨萱出门。 差役“当啷”挂上锁,仍旧锁住了。 杨萱木木地走几步,回头去望,只看到阴暗的长廊里,飘忽不定的绿光…… *** 夜真正是深了,月亮已是半满,高高地挂在天际,冷眼俯瞰着世间芸芸众生。 杨萱低头,瞧见自己跟杨桂的身影,就在脚底下,小小的一团,仿佛不经意就会消失不见。 萧砺牵了马过来,轻声道:“三人不能同时骑马,你抱着弟弟骑,我给你们牵马。” 杨桂听说要骑马,高兴得不行,也不怕生,张开双臂让萧砺将他抱上去。他腿短,没法跨坐,只能侧坐着,萧砺怕不稳当,将外衫脱下来,拧成绳,束在杨桂腰间,另一头紧紧地系在马鞍上。 又让杨萱踩着他的膝头上了马。 待两人坐定,这才慢慢牵了马往回走。 杨桂开始觉得新奇,手舞足蹈地指着路旁的屋舍笑闹,走不过一刻钟,困意上来,小脑袋一点一点,竟是睡着了。 一路上静寂无声,只有马蹄踏在路面发出单调的“嗒嗒”声,偶有查夜的士兵经过,萧砺亮出腰牌也便应付过去。 杨萱脑中一片空茫,没有悲哀也没有忧伤,只感到身体从内而外地累,而路漫长得好似走不到尽头似的,看不到半点将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砺终于将马停下,展臂对杨萱道:“到家了。” 杨萱抱住他脖颈,茫然地说:“大人,我好累。” 萧砺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柔声安慰,“回去睡一觉,什么都别想,有我在呢。” 片刻,松开杨萱,打开,把马牵进院子里,这才将杨桂身上衣衫解开,问道:“让弟弟跟我睡,你好生歇一歇。” 杨萱摇摇头,“怕他半夜醒来喊人,还是跟我睡。” 萧砺遂不坚持,将杨桂放到东次间床上。 杨桂翻个身,熟练地摆成个大字,仰面躺下了。 萧砺无奈地摇摇头,走到杨萱面前,低声道:“先将就一晚,明儿我去买张大床回来。” 杨萱轻轻“嗯”一声,在床边坐下了。 萧砺站了数息,转头走出去。 杨萱听到他在院子取柴火,听到他哗啦哗啦倒水的声音,又听到他把马牵到东跨院。 她知道自己该过去搭把手,可是她懒得动。 跨坐在马上走了大半个时辰,两腿酸得不行,而心更累,仿佛没有了知觉没有了感情,整个人都是木木的,只想就这么呆呆地坐着。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