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没有心的女人,她的眼中只有南疆,只有巫蛊,只有那条巨蛇,以及一代代残忍的传承。虽然他是她的儿子,但是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如果他不答应做南疆王,她一定会杀了他。 不论江絮吃不吃缠郎,只要他不答应做南疆王,她都会被他连累。 而他是绝对不会做南疆王的,哪怕巫后用江絮来威胁他。 他情愿亲手杀了江絮,也不肯叫她与他一起苟活。 君子固有一死,或重于山岳,或轻于鸿毛。而他,绝不会妥协于畜生之口。 “好!”江絮郑重地点了点头。 她明白他的骄傲,理解他的选择,并且没有半分怨言。 他已经做了他所能做到的了,如果他有办法,一定不会叫她去死。 一切只看天意。 夜色愈发暗沉。巫后挑了灯送过来,见两人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倚在墙上,互相没有说话,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放下灯便走了。 一起拿来的还有简单的食物和水。 两人沉默着分吃了食物,然后便歇下了。 江絮蜷缩在小木床上,鼻尖传入沼泽的水腥气,耳边传来暗涌的水声,缓缓拍打着小木屋,根本睡不着。 身下偶尔传来吱吱咯咯的声音,就连墙壁都跟着一起颤动,伴随着水流缓缓涌动的声音,不必说也知道是那条巨蛇在作怪。 巨大得能够生吞一头牛的蛇头,比她的手臂还粗的蛇信子,水桶一般的巨大黄眼珠,在脑中一幕幕闪现。江絮只觉头脑一片清醒,一丝睡意也无。 这世上,怎有这样的怪物?露在外头的脑袋便那么大,藏在水下的身躯,又该有多么吓人?凭裴凤陨的一人之力,根本奈何不得巨蛇,两人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裴君昊带人闯过了毒瘴林,又如何来到这片小木屋呢?那条栈道又窄又旧,年久失修,根本容不得几个人踏上去,否则一定会坍塌。 而这片小木屋,根本也没有几间,也容不得多少人上来。思来想去,竟是没有丝毫办法。 何况,毒瘴林根本没法穿过,明天一早,大概她就要葬身蛇腹了。眼睛缓缓闭上,两行温热从眼角滑落,没入鬓发中,渐渐变得冰凉。 倚在墙壁上的裴凤陨,凤眸微闭,双手抱在胸前,等到床上传来的呼吸声渐渐趋于平缓,才慢慢睁开眼睛。 半圆的月亮,洒落下昏黄的光,透过破碎的墙壁,大片洒落在床边,映出一道蜷缩的身影。 他注视着那道身影,久久没有眨一下眼睛。 此时,毒瘴林外。 一片乌压压的人影,聚集在林子边缘,人人手里提着一只口袋,有黑的、有白的,有大有小,全都是鼓鼓的,装满了不知什么东西。 “我数三声,大家便往里冲。紧跟在我身后,不许走散。”站在最前面的一道身形,修长秀雅,手里亦提着一只圆滚滚的口袋,俊美的脸上染了昏黄的月光,清俊而冷冽。 跟在他后面的将士们,纷纷点头,低声应道:“是!” “一,二,三!”随着他话音落下,立刻大口吸了一口气,而后提着硕大的口袋,埋头就往里冲。 其他将士们有样学样,纷纷憋了一口气,往林子里冲去。 约莫冲出去数十米,裴君昊停下脚步,其他人亦纷纷停下脚步。只见裴君昊吐出一口浊气,而后打开手里的口袋,闷头吸了一大口。其他人有样学样,队伍整齐之极,一致划一,惊人的有序。 吸了一大口气,众人才又迈开脚步,跟在裴君昊的身后,大步向前冲去。 如此反复,等到众人手中的口袋几乎瘪下去时,毒瘴林的边缘若隐若现。 “走!”裴君昊无声比了个手势。 见到手势,众人打起精神,快步奔跑。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众人冲出毒瘴林,来到林子的另一头。 眼前,是一片乌沉沉的水泽,一望无际。 水泽深处,浮着几幢小木屋,通过一道蜿蜒细长的栈道,与岸边相连。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