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她想住到外城,往最破旧的地方钻,好好羞辱一下江子兴。但两个男人都不肯,说外城不安全,江絮听着也觉得有道理,才作罢。 最后裴君昊打赢了,他的阴谋诡计气得裴凤陨险些一口血吐出来,红鹰旗的侍卫们狠狠按着,才没叫裴凤陨提剑砍了他。 最终,也不知道裴凤陨想起什么,对着裴君昊冷笑一声,提剑走了。 是的,江子兴便是裴君昊花十文钱雇了一个乞丐,把他拖过来的。 至于这件简陋但却很干净的小院子,也是裴君昊拿银子砸走原主人,给她腾出来的。 江絮对他已经无话可说。 对江子兴的解释,便是私下藏了首饰,变卖了租的院子。江子兴大概是信了,问了一句便没追究。 他也没精力追究。那八十大板,并不是说来听听的。若非他这些年养尊处优,身子骨极好,这八十大板完全能要了他的命。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好过多少。身上疼的厉害,他就连睡着的时候,都是皱着眉头的。清醒的时候,更加难受,因为他成了废人,吃喝拉撒对他而言都是痛苦。吃的是糙米,喝的是凉白水,每次大小便他都跟打仗似的。 当然没有人伺候她。江絮是女子,对于此事简直是听都羞得听。江子兴偶尔下床来,痛得忍不住了,想叫她扶他去恭房,江絮都是扭头就跑开。每当这个时候,江子兴就又羞又恼,又愤又怒。 但他又能如何呢?除了江絮,他谁也指望不上了。每当这个时候,他又觉得陶氏给他生了个好孩子,这种时候还对他不离不弃。每每又思念陶氏,后悔当年被冯太师和冯氏蛊惑,更恨冯氏这些年的愚蠢与狠毒。 “好孩子,委屈你了。”江子兴把空杯子递给江絮,看着她纤细窈窕的身形,包裹在破旧的衣裳中,却仍然掩不住清丽之姿,眼神闪了闪,“如今王妃是做不成了,但只要为父还活着,就一定能东山再起,到时给你找个实心实意对你的。” 江絮背着身,没有转过来。 “有钱难买有情郎,你放心,为父一定好好替你挑选,挑一个真心疼你,不在乎你的家世是富贵还是贫贱的好儿郎。”江子兴的口吻听起来简直慈爱极了。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指望江絮还能扒上晋王或者燕王了。只瞧他们没有捞他就知道了,女人就是女人,哪怕再漂亮的女人,也就是玩玩罢了,谁还当真放在心上不成? 他原先觉得江絮聪敏不凡,但经过了这件事,他又觉得自己高看了她。若她当真是聪敏不凡的,便该凭借自己的外貌,让晋王和燕王对她死心塌地,至少也要把他捞出来才行。 可是,瞧瞧她都干了什么?他一点儿也没从她身上占到便宜。该挨的板子,全都实实在在的,没一下是讲情面的。该抄检的,那是抄检了个干净利落,一文钱都没给他留,甚至一身衣裳也没给他剩。 倒还算她机灵,身上瞒了件首饰,得以当了换银子,租了这间小院子。江子兴看在这个容身之处尚能遮风挡雨的份上,才没臭骂她一顿。 “你方才在外面干什么?为父叫了你许多声,你也没听见?”见江絮低着头不说话,江子兴又问道。 他实在是疼得厉害,睡又睡不着,便拉着她说话分散精力。 江絮抬头看了他一眼,答道:“调香。” “调香?”江子兴惊讶问道。 江絮点点头:“这是我在花月楼学的手艺。调弄些香粉,卖了换钱,改日买米吃。” 听到“花月楼”三个字,江子兴本能想斥她一顿,但他看着江絮看不出情绪的双眸,斥责的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了下去。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去吧。好孩子,在我的伤势好起来之前,家里就靠你顶着了。” 江絮点点头,又出去了。 她实在忍不住了,她要笑出来了! 站在院子里,江絮一手捂嘴,闭着眼睛,好辛苦才忍着没有笑出声来。 真是太痛快了!江子兴,他也有今天! 本来江絮完全可以不管他,反正让他身败名裂了,就此接了陶氏,一走了之也不是不行。但江絮又觉得,这样就放过他,有些轻巧了。 她忍不住,要奚落他几日,瞧瞧他狼狈的样子。瞧够了,她再走。 而且,裴 而且,裴凤陨说过,冯氏对江子兴的执着,是旁人无法想象的。她知道裴凤陨其人,甚是骄傲,从不屑于说谎。于是,她盘算着,“成全”冯氏。 想到这里,慢慢停下闷笑,睁开眼睛,面上一片冷酷。 “咕咕。”就在这时,墙头上传来一阵咕咕的叫声。 江絮的嘴角抽了抽,抬眼看过去,果见一张俊雅灵秀的面孔,出现在墙头上。见她看过去,那张面孔上绽开笑意,“咕咕”叫得更欢了,跟唱歌儿似的。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