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陈思佳从酒托上取出一杯鸡尾酒递给她,“原修也刚到,正在停车。” 白琼疑心听错,呆坐几秒,忽然见她站起来热情地招手:“原修,这里!” 曾经在梦里,在幻想里,她千百次地猜,不知道久别重逢是怎样的场合。 可原来竟然如此平常,在全城知名的热闹酒吧里,他侧身穿过人群,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 白琼震动地注视着他,柔和的顶灯扫过,忽明忽暗掠过他的眉眼。 时光仿佛格外厚待他,年少时浅浅的的青涩不知何时褪去,只留下年轻男人充满魅力的眉眼。 温柔,清俊,一如初见时,那个靠在墙上对她浅笑的少年。 陈思佳哇哇大叫:“原修原修,你说白琼是不是变得认不出来啦?” “不会。”他低声回应,目光却落在她脸上,须臾不曾转移。 两个人之间有一瞬间的沉默,只能听见dj放着轻柔的音乐。 原修很平静,甚至自然地冲她微笑:“好久不见。” 白琼的笑容非常勉强:“……好久不见。” 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荒谬,整个世界陷入一种令人晕眩的假象之中。 她甚至分不清,独自度过的这些年是否真实存在,亦或者此时此刻她仍在梦中? 否则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若无其事地跟她寒暄,就像面对一个陌生人?! 原修安静地、近乎贪婪地注视着眼前的人。 她长大了。 身上穿着白色衬衫和藏青色的铅笔裙,还是很瘦,窄窄的裙子掐出她纤细的腰身。 心底深藏的那个小姑娘渐渐长成了如今的模样,可原修并不觉得意外,他甚至觉得,她就该是今天这模样。 可是左胸下,为什么会牵扯出一丝一丝的钝痛,甚至连呼吸都是痛。 “来坐啊,”陈思佳拉了把原修,又揽住白琼的肩膀,“傻站着干什么?” 两个人落座,陈思佳很兴奋地又点了一打洋酒,等服务生走了,主动问白琼的近况。 白琼心里慌乱,走神地与她一问一答。 “你做证券?”陈思佳觉得不可思议,“我记得你语文很好啊,我还以为你会做记者啊老师啊什么的。” 白琼说:“南大的金融最好。” “哦,对,你当时直接走保送了。”陈思佳想起来,“那你跟我一年毕业啊?” 闲聊一阵,酒吧里换了dj,舞池里顿时人影起伏,沸反盈天。 原修仍不太适应这样的场合,起身打招呼:“我出去抽根烟。”目光平静地滑过她,他礼貌而克制,“你们先坐。” 白琼目送他的背影混入人群,像一滴水融入海洋,瞬间消失。 他抽烟?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 他现在在做什么?怎么会在南兴? 他看到她一点都不意外吗? 白琼不敢相信竟然又见到他,不敢相信两人重逢竟如此平静。 坐了片刻,不见他回来,白琼忽然心慌起来。 “我去趟洗手间。”她匆匆往外走。 酒吧里到处都是人,白琼左右闪避,心里却越发肯定,他是不是悄悄走了? 她推开后门,跳出去,在逼仄的小巷里,看见熟悉的侧影。 男人穿着浅灰色的polo衫,在昏暗的小巷里,显得格外瞩目。 他侧身站在墙边,白皙的长指夹住香烟,熟练流畅地往旁边掸下烟灰。 “原修哥哥!” 熟悉的称呼脱口出,瞬间将她拉回曾经。 男人夹烟的手指轻颤,他没有转过身,仍然侧对着她。 白琼眼里已经蓄满泪意,泪水模糊街角的霓虹,光影像是打翻了的彩墨,浅浅溅湿他的肩膀。 她轻轻走向他,不敢眨眼,不敢加快脚步,生怕这只是她的一场幻觉。 然后,在一臂之遥处停下脚步。 原修看向指间猩红一点,淡声回应:“我抽根烟,马上回来。” “我不是催你。”白琼连忙说。 双手紧握成拳,她拼命忍耐,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可无论如何不能做到。 不远处的霓虹灯牌闪烁,两厢长久沉默,后门隐约溢出酒吧内的热闹歌声。 又有人推门而出,一身酒气地从旁路过。 手上的烟空燃了半截,原修伸手摁灭在垃圾桶,终于转身面对她。 “走吧。”他单手插兜,礼貌地与她保持距离。 白琼不敢抬头,视线里只能看见他胸前的衬衫纽扣。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