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我们又拾到了一物。”夜江带着两个人疾步赶至,到了近前,他粗糙的大掌一摊开,萧弋舟望去,竟又是一只珍珠耳环。 错愕、惊怔之际,萧弋舟骤然头疼起来。若遗落了一只耳环,极有可能是嬴妲逃跑途中不慎遗失,那么两只呢…… “在草丛之中拾起,王爷,这可是……”夜江正要问可是王妃之物,却正瞧见萧弋舟掌中所握之物,流苏从指缝见流出,一阵愕然。 萧弋舟亦摊开了手掌,掌心被耳钩刺穿了一个血洞,已冒出了一滴殷红的血。 一阵风刮来,萧弋舟几乎站立不住,被吹走两步,望着那两只珍珠耳环,苍白的俊脸上露出了笑容。“沅陵怕我不死心寻她,一路寻到这里来,又得不到回音最后断了线索,留下两只耳环是为了告诉我,她……她没死,她不在夜琅手中。” 虽然嬴妲留了书信,让萧弋舟莫再寻她,可她私心之中又万分明白他的脾性和他的情意,知道他不能为了一封信善罢甘休,一定会追查到夜霑头上。而夜霑又是个绝不堪拷打之辈,最后一定会泄露她的行踪。沿途她已察觉,夜霑之人一路跟着她到了淮海,后来被夜琅的人暗中处置了,所以他能追到的最后的方向,便是淮海,在这滔滔不绝的大河的边上。 她故意遗落了两只耳环在此。 夜江颇为惊疑,觉得不可信,“不过是两只耳环而已,或许是无意之中遗落,或许是王妃嫌弃碍事随手摘了沿途一边扔了一只,王爷怎知就是——” 萧弋舟掌中用力,将珍珠搓成了细粉,夜江被这手劲惊呆默然不敢再语,偷觑左右,见其习以为常之色,不由暗暗咋舌。 “她常玩这种把戏。” 萧弋舟笑了起来,口吻已变得沉稳而自信,甚至携了分欢快。 “有时藏在银镯暗槽之中,有时刻在战鸽信筒之上。” 吃了一次亏他便永远记住了。 珍珠变成了齑粉,随着萧弋舟手掌一翻便扬尘而去,最后在他掌中只余了一只小巧精细的银环。看到银环的瞬间,萧弋舟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铜铁制物在风沙雨水之中锈损极快,银质之物留存之日稍久,他将银环徒手拉开,里头果然藏有一张小字条。 没想到小小珍珠之内竟内有乾坤,当今之世军阀割据,密信流通何其艰难,各家绞尽脑汁想法,八仙过海。夜江总算明白,萧弋舟何以据有天下了,其心细如毫发,比起夏侯孝等骄兵技高不止一筹。 字条展开,是嬴妲的簪花小楷,字细如微雕。 想必只有她的字才可以小到如蚊蚋一般时还笔笔工整,纹丝不乱,犹如方块,这一点萧弋舟这个书法名家也是叹服的。 两颗珍珠之中各有诗二句,连起来是藏头诗一首:“南园满地堆轻絮,华屋金盘人未醒。山长水阔知何处,北风驱雁又离行。” 汉人喜爱玩的“集杜诗”与之类似,大致是收集前人诗句,拆句断章,合成新诗一首,另成意境。这种游戏他虽没见过,但也有所耳闻。 “南华山北,”一种似得天垂怜的万幸之感涌入胸膛,久久地紧绷的心骤然松弛下来,萧弋舟已说不出是该笑或者哭,“我寻你这么久,竟躲在……兀勒!” “王爷?” 大抵是因为摄政王眼下看起来状况非常不好,状如疯癫,悲喜交集,夜江忍不住要问下一步去向。 萧弋舟利落地将两张皱巴巴的干纸揉了揣入胸口,疾步去牵马,“去兀勒!” 一行人复又上马,浩浩荡荡地随萧弋舟快马疾驰赶到兀勒南华山。 山坳往上,树树墨影之间,山门隐约可见。 南华山上有一座南华寺,是西绥唯一的一座寺庙,但香客不多。西绥人并不信佛。只是为了给一些仍旧信奉佛陀的汉人提供方便,每年由萧侯放钱为佛堂修缮,添些香油罢了,这佛寺倒也长久地屹立不倒。 萧弋舟走入山门那一瞬,双膝一软,几乎要跪倒在那宝相庄严的佛像之前。 “世子,”住持徐徐走出,“世子如今已贵为摄政王,将成天下之主了。阿弥陀佛。老衲先恭祝世子偿愿。” 住持还记着萧弋舟,九岁小儿,于佛祖面前口出妄言,要领万乘之国,夺率土之滨,做人上人。对如此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