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聊聊”听起来漫不经心,蕴含的杀气却更浓。 外间,大伯母端坐在沙发上,闲适得仿佛在自己家里一样。颜母不情不愿地给她泡了杯茶,见颜谧和何语出来,也没什么好脸色。 “伯母,伯父,关于颜宁的事情,正好趁这个机会,一并将我们查清的实情告知你们。” 何语开门见山,毫不拖泥带水,将从裴玉珠案引发的一切,包括从许瑾舟那里得知的当年的前情,原原本本地讲述给了颜父颜母。 他本就是文字言辞的高手,复杂的案情被他讲得精炼易懂,却在重重转折中透着股步步惊心,而且不吝描述颜谧在工作中的辛劳与付出。 他知道颜谧一定不会向父母抱怨工作辛苦,但这些天他跟着她奔忙,陪着她加班到深夜,他实在心疼她,更不忿她在辛劳之余,还要再受父母的苛责。 她承受的太多了。够多了,必须到此为止。 颜父颜母听完都呆若木鸡。 “不……不可能吧,”颜母捂着嘴巴,泪水潸然而下,“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我的宁宁啊……” 颜父紧握着拳头,眼圈发红,“就这样?就因为宁宁听见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那女人就杀了她?” “在裴玉珠看来,她当时不明白那句话的含义,不代表以后就永远不会明白。犯了罪行的人,杯弓蛇影,心虚到过敏的地步,”颜谧低低道,“为了维护和丈夫的幸福生活,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疯子……这个疯婆子!这么死了太便宜她了!”颜母捂着脸失声大哭,“宁宁啊……我可怜的宁宁……” 颜谧抱住母亲,也不住地落泪,“我知道……妈妈,太不公平了……” 颜父抹着眼角,半晌,站起身来,“我去抽根烟。” 大伯母赶紧踢了踢何语的脚后跟。何语看着抽泣的颜谧,面露犹豫,大伯母又给他使了个“这儿有我”的眼神。 何语抚了抚颜谧的肩膀,站起身,走到阳台上,顺手拉上门。 金乌西沉,残阳如血,在天际线燃烧着最后的光辉。天色渐渐变深,浓郁而深沉。 颜父沉默地抽着烟,火星在指间明明灭灭,缭绕的烟雾遮挡住他的脸,几乎看不清他的眼中泛着的泪光。 他不开口,何语也沉默着,插兜立在他旁边,望着暗色的天空上稀稀拉拉的星子逐渐显现。 一支烟燃尽,颜父又点了一根。手顿了顿,烟盒递向何语,“抽吗?” 何语略微怔了下,从烟盒中抽出一根,夹在白皙修长的手指间。颜父噌的一下点亮打火机,他微微偏头凑过去。 火苗照亮年轻男人英挺隽逸的轮廓,烟头很快亮起火星,颜父收起打火机,看着他吸了一口,微微仰头吐出白色的烟圈。动作很熟练。 “谧谧不喜欢烟味。”颜父突然道。 “我知道。”何语垂眸看着烟灰一点点洒落,“我是五年前才学会抽的,那时候学会了很多东西,抽烟,酗酒,日夜颠倒,反正失去了谧谧,一切都无所谓了。后来我大伯把我从房间里拖出来,丢给我一面镜子,让我自己看看,哪怕她现在后悔了来找我,恐怕看见我这个模样,又要再次改变主意。” “后来就戒了。”何语轻描淡写,在栏杆上摁灭了还剩大半的烟。 颜父弹了弹烟灰,指着楼房左边的拐角,“那边是厨房,有一扇小窗。那天夜里,谧谧从窗口钻出去,想从那儿爬下去。” 何语的心口猛地一抽。他知道是哪天夜里。原来是这样,是这样从二楼摔下去的…… “还好她妈妈发现了。送到医院去,抽血化验……”颜父抿了抿唇,“我和她妈妈都以为听错了。后来她醒了,知道了,脑袋里还有块淤血没消,就开始想方设法跟我们讲条件,用个药都警惕得好像我们要害她一样。我就知道,姑娘家的胳膊肘,总是要往外拐的。” 原来是这样。 何语明白了为什么跟她见面时,她一直背光坐着不动,又为什么化了妆。是为了遮掩虚弱啊。 他也明白了颜父为什么要说这些。他在告诉他,别以为自我折磨了下,就有多惨多吃亏,谧谧付出的更多。 “伯父,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和谧谧分开了。”何语看着颜父,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