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道不起眼的身影站在她面前,静静垂首,“城主。” “把这些灯器拿到外面去吧。”一手缔造尧皇城、造就修仙界第一繁盛大城的传奇女修平淡地说,“找个人负责,若还有人来兑换,就把剩下的几盏给他们。” “城主找到要找的人了吗?”那人不由问,“不再等等看?” 孟南柯笑了,“不必再看了,我已见到我要等的人了——就是这脾气,和传闻中一样又冷又硬,半点也不好相处啊。” “也只有她这样又冷又硬的脾气,才守得住本心吧?”她摇摇头,连人带椅向后推开一点,从桌案后转了出来。 没了桌案的阻挡,她的身形便一览无余。 那根本不是什么座椅,而是一座轮椅,孟南柯就端坐在轮椅之上,背脊挺得笔直,虽然已鹤发苍颜,精气神却宛然如壮年。 可在她挺直的脊背下,两条腿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无知无觉地垂在那里。 名满天下的尧皇城主如今竟已不良于行,外界却从来没有一点传言。 “她还会来见我的,她既然来了尧皇城,就一定会来见我们。”孟南柯慢慢地说,“我等这一天太久了。” 此刻她坐在轮椅上,可目光锐利,气势巍然,哪里还有一点邻家老妇人的气质? 一举一动,皆是生杀予夺、威震八方的一方霸主。 “若待会她拿了头名,就带她过来,如果不是她,就让头名下次来见吧。”她说,“你亲自去请她来。” * 沈如晚一步不停地走出庭院,神色沉冷,头也没回,离得远了,在灯火阑珊处停住。 她已猜出方才那个老妇人就是孟南柯,这特殊灯器就是用来分辨她的。 孟南柯早知道她和曲不询来了尧皇城、知道她和曲不询在找邬梦笔,就等着她上门。 沈如晚方才对孟南柯不假辞色,转身就走,不过是试探之意,看看孟南柯究竟会不会开口留下她,从而判断孟南柯对她的需求。 然而等孟南柯开口留她,她反倒又不打算留步了,非得出来细细思索一番不可。 孟南柯问她是否有同伴,问的自然是曲不询在哪,又说“若你没有同伴便不是我要等的那个人了”,说明孟南柯不仅等她,同样在等曲不询,只有一人是不够的。 可曲不询在神州并无什么名声,不过先前在钟神山露过一面罢了,也没在人前展露过实力,孟南柯凭什么指明一定要他来?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眉头紧锁,有种难以言喻的烦躁—— 从东仪岛邬梦笔留下的纸条和傀儡,到时不时意有所指的半月摘,再到笃定自若的孟南柯……更远些,还要算上从前还在蓬山时,见过她和长孙寒的邬梦笔。 就仿佛这一切都是被谁算计好了,不远不近地窥探着,只等她和长孙寒入彀,慢慢揭开往事。 她已从孟华胥那里得知了邬梦笔、孟南柯同七夜白的渊源,可心里仍然感到一头雾水,还有一片迷雾未曾拨开。 沈如晚静静立在那里,想着想着,头顶忽而亮起一片光辉。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曲不询站在她身侧,手里高高举着一盏灯器,映得他沉冷硬朗的眉眼也柔和了起来,他笑了笑,口吻很轻松,“再发呆下去,第一怕要旁落他人手。” 沈如晚望见他,一时竟不知该怎么说,默然一瞬,先问他,“你去兑换特殊灯器了吗?” 曲不询答她,“没有。” 他把手牌上显示的分数给她看,“特殊灯器也不过十分,去找线索却远不止十盏普通灯器的时间,倒不如省了这个麻烦。” 沈如晚先前也是这么想的。 “方才杭意秋给了我一张纸片,我去兑换了一盏特殊灯器,没想到见着孟南柯了。”她说。 曲不询挑眉。 沈如晚微微蹙着眉,把方才见到孟南柯的事说给他听,“你说他们会不会……知道你是谁?” 这猜测有如石破天惊。 谁能想到这世上有人起死回生?倘若沈如晚不曾见过曲不询,这辈子都会当成是荒诞不经的传说,怎么偏偏邬梦笔和孟南柯就能确定?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