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不询追出门的时候,就看见她周身灵气涌动,无形中已形成漩涡,灵力极度活跃,随时都像是要失控的模样,不由厉声叫她,“沈如晚!” 沈如晚颤了一下,周身的灵气也跟着颤动,稀薄了一点,可半点没有消散的趋向。 曲不询神色微沉。 他凝定在那里,很慢很慢地朝她走过去,以防动作太大被她误判为是攻击刺激到她。 就这么一步一步,他走到她身边。 沈如晚还捏着那张报纸。 她宽大袖口下那截手腕那么纤细清瘦,颤抖着,让人忍不住去想,她是怎么用这样的手握住碎婴剑的。 曲不询伸出手,用力攥住她的手。 沈如晚蓦然回过头,神色冷然,眼中灵光氤氲,有种璀璨又冰冷的锋芒,几乎要将人灼伤,连眼睑也刺痛,必须刹那挪开目光,不敢和她对视。 曲不询没有挪开目光。 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就这么沉默地和她对视,没有她那样冰冷锋锐,只是沉凝而有力,像平静的山峦,接受最凛冽的风雨。 过了很久,沈如晚眼底的灵光慢慢散去了,身侧猛烈涌动的灵气也像是忽而不再奔涌,化作清风涓流,重新汇入茫茫天地,不留一点痕迹。 她寂然地站在那里,像是终于望见了他,幽黑的眼瞳动了一动,又垂下了眼睑。 自始至终,没有一个字、一句话。 什么都蕴含在这一片沉寂里了。 曲不询看她半晌。 其实她能开始怀疑宁听澜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然而见了她,什么都忘了。 他抬手,轻轻搭在胸前。 那里隐隐发麻,像是一千只蚂蚁在胸腔里每一处经脉啃噬,提醒着那一剑曾有多么冰冷有力,他面前的女修又有多强硬决绝,和眼前这个寂寂无声的清减美人分明是同一个。 别这么没出息,他对自己说,她狠狠地给你穿心一剑,在归墟下挣扎了那么多年的人是你自己,你又凭什么见了她就把什么都忘了? 他只是攥着她的手,半晌没出声。 沈如晚却先抬眸。 她偏过头,只把侧脸对着他,露出半边纤长的脖颈,声音淡淡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像是说给自己听,“我们各取所需,无论他究竟是不是想借我的手铲除异己,我都对得起我自己的剑。” 曲不询握着她的手也微微收紧。 他喉头微微滚动,像是想开口又没有。 “能有什么呢?”她又说了一遍,却像是慢慢把自己说服了一样,“反正我早就不用剑了。” 曲不询终于再难按捺。 他握着她的手猛然用力,将她的肩膀掰向自己。 沈如晚望着他。 曲不询喉头滚动了一下。 “沈如晚,”他像是很平静,可低沉的声音下是难掩的暗涌横波,“你今天已经有两次差点走火入魔。” 沈如晚的唇微微抿了起来。 “我知道,”她说着,垂眸,“给你们带来危险和麻烦了,是我不对,以后我每天都会恢复冥想,默念黄庭、清心解……” “没有人觉得你麻烦。”曲不询打断她,每个字都咬得很重,“我、陈献和楚瑶光,我们都是担心你,我们怕你有一天无法开释,陷入心魔再也走不出来了。” 沈如晚想也不想,“我不可能有那么一天,没有这种可能。” 曲不询看她。 “你刚才甚至连我都没认出来。”他平淡地指出。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