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想,脱口而出。 “为什么不可能?”曲不询声音低沉,有种冷凝逼人的气势,“沈如晚,你走遍大江南北,见过斩过那么多位高权重、富贵满堂却欲壑难填的神神鬼鬼,为什么偏偏就蓬山掌教不能和七夜白有关?” 沈如晚忡怔地握着那枚棋子。 “不可能。”她心乱如麻,垂着眼睑,好像在看眼前的棋盘,可一个子都看不进眼里,眼花缭乱,恰似她此刻心绪。 不可能。 她不敢深想,什么都不敢深想,包括前因与后果。 曲不询看她。 她不信,这属实正常,越是从小在蓬山长大的修士,越是对蓬山万般维护自傲,把蓬山当作全天下最卓尔不群的仙山名门,遇见龌龊肮脏事,谁又会愿意往自家宗门身上想? 他也不愿想。 在归墟里的那么多暗无天日的光阴,他既不想死,也不想活,浑浑噩噩度日,只把从前的事翻来覆去地想了又想。 长孙寒还不是蓬山首徒的时候,蓬山掌教就已经是宁听澜了,对于他们这一代弟子来说,掌教和宁听澜这个名字几乎是可以等同的,甚至很难去想象宁掌教自请辞去、下一任掌教继任的样子。 何等憧憬,何等仰慕,何等理所当然的信任。 是宁听澜春风和煦地拍着他的肩膀,把象征首徒的玉牌交到他的手里,说,你往后就是蓬山的大师兄了,身后师弟师妹都看着你,不要让他们失望。 长孙寒到死都没做过一件辜负那块首徒玉佩的事。 可是他也许终究还是让很多人都失望了,也辜负了很多人对他的期望。 但至少,他不会让他们永远失望下去。 “如果我没有记错,当时你应当还没有结成金丹吧?宁听澜也没有赐下碎婴剑,你也从来没有杀过人。”他语调平和,平铺直叙,“你一夜之间走火入魔,就能把沈家上下满门全灭,你真的觉得这正常吗?” 沈如晚听到这里,忽而抬头,她没有震惊,反倒像是忽而抓住了一点希望。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我那时候不愿意相信我做出了那样的事,我没法面对,我拼命想否认……”她静静地说,“但我结丹了。” 她抬眸看他,眼神清淡,却说不尽的苦涩,“走火入魔误打误撞成了我的机缘,让我一举结丹,迈过丹成门槛。” 这世上不是每个人修为提升后就能拥有不世武力。 但世事偏偏如此凑巧,她拿起剑,天生就擅长杀人。 正因那时体内灵气暴动,走火入魔,她恰巧越过了那道往往能把寻常修士拦在门外一辈子的金丹关卡,也让她浑身筋络重伤,元气大伤,事后多亏宁听澜做主给她喂了一枚至宝回天丹,这才稳住修为,正式成为丹成修士,不会气虚血亏,缠绵病榻而死。 于公于私,宁听澜都对她有恩。 赏识伯乐之恩、庇护担保之恩、赠丹机缘之恩,桩桩件件加在一起,他对她的要求只有那么一个—— 流尽你的最后一滴血,对得起你手里的碎婴剑。 沈如晚用力闭了闭眼。 再睁开眼望向曲不询时,眼神已平淡清明,“当时沈氏的惨案,不光是宁掌教关注,就连久未露面的希夷仙尊也曾过问。” 希夷仙尊不是蓬山人。 神州修士万千,有三分实力就敢往脸上贴金什么“剑王”“刀皇”“琴圣”的人有很多,但能让天下修士全都服膺,众口一词地称为“仙尊”的人,只有那么一个。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