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婴儿。” 罗飞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很显然,杨兴春所说的正是李梦楠第一次从家中跑出来的那件事。这事罗飞刚刚听王大妈讲述过,但他并不知道,那个到现场出警的警察原来就是杨兴春。 杨兴春继续往下说:“那个大孩子当时就站在门边。那么冷的天,小姑娘还光着膀子,身上那件大外套一看就是好心人临时找来给披上的。孩子满身的屎尿,头发里都生了蛆,没个人样。这得是多少天没人管了呀? “当时也来不及多问,赶紧让锁匠先开门。那家伙的技术倒不错,三两下就把锁给弄开了。我们冲进屋找孩子啊,一开始还真没找到。最后找到了,你知道在哪儿?在厕所里!那小孩就趴在马桶边上,摆着要凑到马桶里喝水的姿势。” 说到这儿,杨兴春特意停下来看了罗飞一眼。后者情不自禁地咧了咧嘴——在马桶里喝水?这个细节先前王大妈并没有讲到,这蓦然一听,着实令人动容。 杨兴春配合罗飞的情绪轻叹了一声,又继续说道:“开始还以为那孩子死了,但过去一摸吧,还有一口气呢!赶紧抱起来,先喂了点水喝,然后有邻居阿姨端来一碗热奶,孩子咕嘟嘟地把奶喝完,这才稍稍有了些生气。我赶紧又叫了救护车,带着孩子们去医院检查。这一路上都是我抱着那个婴儿。按理说一岁多的孩子,正是认生的年纪,看见生人不得哇哇大哭吗?可那孩子却用小手紧紧地抓着我,一刻也不肯松。”说到这里,杨兴春微微眯起眼睛,露出极为唏嘘的神色,他感慨道,“那一天,我真正理解了什么叫作救命稻草。那孩子抓着我,就像是抓住了生命中的最后一丝希望。我能强烈感觉到她求生的意愿,那是所有生物最原始的本能。” 罗飞知道杨兴春为何唏嘘,因为那孩子最终还是未能逃脱可怕的劫难。而杨兴春作为曾经的救难者,对这场悲剧肯定会有更深的感触。 感慨过后,杨兴春的思绪又切入回忆之中:“到医院查下来,两个孩子都严重的营养不良,尤其是老二,一岁多了,还只会爬,屁股只有巴掌大;老大也好不到哪去,小姑娘下身多处溃烂,都是长期不换尿不湿给捂出来的。 “我记得当时有个女护士给孩子们洗了澡,她是一边洗一边流眼泪。后来她偷偷告诉我,两个孩子的嘴里也有大便,估计实在是饿坏了,把大便当成了仅有的食物。咱是个大老爷们,不能像小姑娘一样哭哭啼啼的,但心里也一阵阵地发酸。说实话,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遭罪的孩子。我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父母能把孩子带成这样。 “后来向周围的邻居了解情况,得知稍大的小女孩叫李梦楠,另一个婴儿叫李梦娇。孩子的父亲叫李军,母亲叫秦燕。当时李军因为容留他人吸毒,被判了六个月徒刑,正在号子里服刑。而秦燕则失去了联系,据说有两三天没在小区里露面了。 “我把情况报到所里,所里组织人手打探秦燕的下落。到了傍晚时分,终于在秋雨路的一家网吧里找到了。我同事把秦燕带到了医院。那个女人啊,怎么说呢?看样子倒不像是个坏人。穿着打扮都普普通通的,就是眼睛里没什么神采,反应也稍有点迟钝。当时我问秦燕,你怎么能把孩子丢在家里不顾呢?秦燕回我说:‘我自己都顾不了,哪还顾得了孩子?’后来听说,这个女人不会烧饭、不会洗衣服,什么都不会。有一次,她向邻居讨了两个鸡蛋给孩子吃,折腾半天居然不会煮,最后还是把鸡蛋拿回来,让邻居给帮忙做熟。” 罗飞在一旁暗自摇头:一个连鸡蛋都煮不熟的女人,如何有资格成为两个孩子的母亲? 杨兴春也露出无奈的苦笑:“对这样的女人,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先带她去病房看孩子吧。见到两个女儿之后,秦燕倒也哭了。她一手抱起老二,一手搂着老大,看起来也是挺伤心的。我在旁边陪着,心想:怎么说也是当妈的,终究还是心疼孩子,现在主要是生活不太稳定,自理能力又差,以后应该会好起来的。嘿嘿,后来证明,这纯属我一厢情愿的臆测而已。 “医院本来要留两个孩子继续治疗的,但秦燕坚持要带孩子回家。因为她是孩子的合法监护人,我们也没有权利反对。不过这次孩子跑出来自救,事情也闹得挺大。社区啊、派出所啊都开始关注了。那天晚上,大家一块把母女三人送回家,居委会特意花钱请了四个老太太,把屋里屋外彻底打扫了一遍。那里面全是屎啊尿啊,根本不像人待的地方。” “当然了,大家对母女三人的帮助可不只是打扫卫生这么简单。考虑到李军尚在服刑期间,这个小家庭等于没了经济来源,居委会还决定对这家人实施经济资助。当时确定的救济款是每个月八百块——”杨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