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伸手按住眉心,好半天冷静下来,迫使自己理清纷乱的思绪,当务之急,还是按兵不动,保持沉默为好,因为,现在距离秋闱开始的日子,已经没有几天了。 这种时候,她不能有任何动作,以免影响到谢翎,秋闱三年才举行一次,她绝不能因为此事而让谢翎分心错过了。 因为在明年,宣和第三十年,谢翎一定会顺利通过殿试,高中探花。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檐下有大颗的水珠滴落在沟渠中,发出叮咚的声音,不绝于耳,十分空灵好听。 施婳终于冷静下来,勉强收敛思绪,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来,听见门口处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谢翎来了。 她眼中闪过几分复杂之色,最后又消弭于无形,在脚步声停下之前,施婳闭上了双眼,仿佛陷入了沉睡之中。 门被推开了,老旧的门轴声发出一声粗嘎的吱呀声,不轻不重,像是被人尽力缓解了,脚步声慢慢到了床边,然后停住。 施婳闭着双目,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甚至能感觉到来人的视线落在自己的面孔上,专注无比,施婳心里只觉得十分惊讶,是她之前太过迟钝,还是谢翎隐藏得太好? 这样饱含着情意的灼灼目光,这么久以来,她竟然从未有所察觉,简直是愚蠢! 等过了许久,就在施婳忍耐不住,想要睁开眼睛的时候,谢翎的声音轻轻唤她道:“阿九,阿九?” 施婳的睫羽轻轻颤了颤,然后缓缓张开了双目,仿佛才悠悠醒转,谢翎手里端着一只小碗,正低头看着她,目光关切而温柔。 他盯着施婳的眼睛,仿佛是在观察着什么,施婳心里微微一惊,她不知道谢翎竟然如此敏锐,所幸她反应极快,被褥下的手指骤然捏紧了,目光茫然地回视过去,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的睡意,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谢翎眼底的揣测很快悄悄散去,像一头狼,低伏着头,无声无息地退开,他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笑着答道:“有一个多时辰了,先把药喝了吧。” 闻言,施婳好奇地看了他手中的碗,道:“是什么药?” 谢翎把碗递过来,耐心地道:“是驱寒汤,我请寒水哥帮忙开的。” 施婳坐起身来,接过那只小小的碗时,手指不可避免地与少年端碗的手指轻轻触碰在一起,指尖灼烫无比,不知究竟是因为对方手中的温度,还是因为那装着药汤的瓷碗。 施婳却像是毫无所觉一般,神色如常,仿佛对刚刚的触碰全不在意,谢翎眼底的怀疑终于尽数散去,施婳则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双手捧着碗,专注地盯着看,深褐的颜色,汤药估计是特意晾过了,温度刚刚好,不凉不烫,可见熬汤的人十分细心。 施婳不禁又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的表情却十分淡定,端着碗小口地喝了起来,苦涩的药霎时间侵占了味蕾,令人十分不适,施婳不由轻轻皱了一下眉,正在这时,她感觉到谢翎抬起手来,轻轻地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施婳猝不及防,完全没想到他会有此动作,心里一跳,她的眼睛微微一睁,好悬没整个人跳起来,但是她反应也足够快,瞬间便收敛起那些惊慌失措的表情,她飞快地垂下眼帘,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完全不在意那只手似的。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须臾之间,紧接着,谢翎便收回了手,又在自己的额间贴了贴,欣慰道:“还好,没有发热。” 这次施婳心里终于大大舒了一口气,她唔了一声,放下碗,这才开口抱怨道:“我说过不妨事的,我自己是大夫,难道还不清楚么?” 谢翎接了空碗,不赞同地认真道:“病痛无小事。” 施婳摆摆手,似乎不想与他争辩,谢翎又问:“头还痛么?” 施婳被刚刚那一阵惊吓,现在有更头痛的事情杵在她面前,身体上的痛楚反而减轻了许多,她状似感受了一下,然后才摇摇头,道:“已经好多了,我没事。” 她说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