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候,在膳堂与晏商枝争执的那个人,苏晗似乎与他关系不错。 那少年见到有人,便立即刻意放慢了脚步,好使自己看起来更从容一些,但是殊不知他这样一来,却仿佛掩耳窃铃一般突兀。 他看了谢翎几眼,便匆忙走了,谢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学塾门口,这次回头看了看少年来时的方向,略微皱起眉头。 他正欲离开,身后又传来脚步声,一样的急促,却多了几分从容稳重,谢翎再次转头看了看,惊讶挑眉,那人竟然就是晏商枝。 晏商枝眉头紧皱,谢翎一眼便注意到,他举着右手,手上有殷红的鲜血汩汩留下,将他的袍袖都染成了暗红之色,颇是令人触目惊心。 他抬头见到了谢翎,面上有一闪而逝的惊异,脱口道:“是你。” 谢翎点点头,目光落在他手心深可见骨的伤口上,道:“怎么弄的?” 两刻钟后,悬壶堂又迎来了一名病人,晏商枝举着手,让施婳往他的手心缠绷带,一边叮嘱平日里的注意事项,叮嘱完了,不免问道:“伤口这么深,怎么弄的?” 晏商枝笑了,道:“被刀子划的。” 施婳看了他一眼,才道:“这刀子挺利的。” 晏商枝仍旧是笑:“谁说不是呢。” 施婳从药柜中取出一个瓷瓶来,道:“这是药粉,每日换一次便可。” 她顿了顿,又道:“若是不方便,可以到我们悬壶堂来换。” 晏商枝笑眯眯道:“多谢大夫了。” 施婳纠正他道:“我不是大夫。” 她说着,又看向一旁的谢翎,道:“想不到你们竟然在同个学塾里上学,好巧。” 晏商枝道:“确实,前阵子我随夫子去书院听讲学了,今日才回来,不然早该发现了。” 两人正说着,忽然谢翎开口道:“阿九,天要黑了,我们得回家了。” 晏商枝看看他们,道:“你们是兄妹?” 施婳张了张口,还没回答,谢翎却道:“不是。” 闻言,晏商枝便笑:“也是,看模样长得不太像。” 因了这一回,晏商枝便与谢翎熟识起来,偶尔在学塾里碰了面,也要寒暄几句。 天气渐热起来的时候,晏商枝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初夏的午后,窗外蝉鸣声声,夫子坐在上头讲学,拖长了声音,令人不由昏昏欲睡。 一屋子七八个学生,从头到尾,唯有谢翎一人精神抖擞,仔细听夫子说话,不时还要将重点抄记下来,免得忘记了,其他几个同窗,大多都是目光呆滞,神色倦怠,只是碍着夫子,强行忍着没有呵欠。 倒也不怪他们,因为昨日小试,前些日子学生们一直挑灯奋战,读书直到二三更才睡下,小试一过,学生们紧绷的精神这才放松下来,听夫子讲学时,难免有些精神不济。 正在这时,上头的夫子突然道:“谢翎,道不远人,人之为道而远人,不可以为道,此言作何解?” 乍闻夫子点名了,犯困的学生顿时精神一振,竖起了耳朵,生怕下一个点到自己,七八束目光都朝同一个方向看过去。 谢翎停了笔,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袍,这才答道:“此句出自中庸第十三章 ……” 他的语速不疾不徐,侃侃而谈,很快便吸引了其他几位学生的注意,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像是有人在高声叫喊着什么。 学塾一向和谐宁静,偶尔有学生们起了争执,也很快就平息了,极少数有人敢这样高声喧哗吵嚷的,不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这么一来,几乎没人听谢翎说讲了,七八个学生都不由频频朝窗外看过去,只是奈何视线被大片的桃李枝叶遮住了,什么也看不见。 学生们神思不属,夫子自然感觉到了,眉头频频皱起,唯有谢翎毫无所觉,他就像是完全没有听到那些喧哗人声似的,十分从容地讲完了。 坐在上首的夫子颇是满意颔首,示意他坐下,环顾屋子的其他几位学生,道:“方才谢翎讲的这一段很好,不知你们听懂了没有?” 那些学生听了一半,注意力就被窗外的声音吸引过去了,这下夫子问起,哪怕是没有听懂也要硬着头皮说是,夫子看似十分欣慰,摸着胡子道:“如此甚好,甚好,那我就叫一位同学起来,把谢翎方才说的这一段复述一遍,张成业,你来。” 被点中的学生一脸茫然,站起身来,结结巴巴地开口:“道不远人,人之为道而远人……不、不可以为道……这句话的意思是,道并不排斥人……” 他吭哧吭哧背了半天,才勉强背完了前半部分,但是后面那一部分,鬼知道谢翎讲了什么? 最后自然是没有背完,夫子神色严峻,目光扫过所有的学生,然后十分不悦地将他们骂了一个狗血淋头,最后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