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承愤然甩袖出门。 在东海盘踞这么多年,若说毫无实力,自然无人会相信。只是楚家父子却也不想出兵迎战段白月。朝廷里的那位自登基以来,摆明了要将军权逐步收回,这当口最该做的,便是要保存实力与之抗衡,而不是替他卖命冲锋——否则若当真与西南军正面杠上,斗个一年半年,待到两方都精疲力竭之时,大楚军队也恰好赶到,坐享其成收个渔翁之利,那自己多年心血岂非毁于一旦。 “父亲。”楚承道,“可要我亲自去会一会那位西南王?” 楚恒沉默不语。 “他想要白江以南,我们想要白江以北,并不矛盾。”楚承道,“将这天下分庭而治,总好过被朝中那位一点一点削权。对自己的亲生兄弟尚且心狠手辣,你我父子二人顶多算个外戚,莫非还能指望他会手下留情?” 楚恒微微点了点头。 楚承会意:“孩儿明白。” 数百里外的官道上,楚国大军正在急速前行,九龙旗帜遮天蔽日,一眼望不到头。 楚渊身穿明黄软甲,仗剑行于千军万马之前,年少桀骜,意气风发。 “到底为什么要御驾亲征啊!”大鲲城里头,叶瑾还在恨铁不成钢,用手捶墙,派个人来不行吗,姓段的有什么好。 沈盟主头很疼。 “皇上。”数日之后,沈千帆在前方调转马头,回来禀告,“前头有处江湖门派,名叫天鹰阁。掌门人是末将的儿时好友,不如今晚就在此暂歇?” 楚渊点头:“好。” “末将这就去安排。”沈千帆领命离去。天鹰阁的阁主名叫厉鹰,幼时在日月山庄住过三四年,与沈家兄弟的关系都不错。前十几天就听到消息说大军要路过,哪里还用得着吩咐,早就自发做好了准备,把十里八乡的猪头腊肉羊腿都收了个干净,等着给楚军将士们做饭吃。 “赶了这么多天路,可算是有个像样的宅子睡了。”四喜公公腰酸背痛。 楚渊看得好笑:“早就说了让你待在宫中,非要出来。” 四喜公公道:“那可不成,老奴要伺候皇上。” “再不瘦一些,就该朕找人伺候你了。”楚渊拍拍他的肚子,“好了,歇着吧,朕去看看千帆。” “是。”四喜公公心里琢磨,这回见着小王爷,不知道还能不能要些药草泡水喝,减肥。 前厅里,厉鹰正在与沈千帆闲谈,听到弟子说皇上来了,赶忙出门迎接。 “阁主不必多礼。”楚渊道,“朕只是随意来看看,没打扰到二位吧?” “皇上言重了,只是在说些儿时的事情。”沈千帆道,“还有,方才厉兄还在庆幸,没有将妹妹嫁给西南王。” 楚渊:“……?” “皇上有所不知,我那妹妹是个死心眼。”厉鹰道,“六七年前去西南的时候,不知怎得就相中了西南王,回来后非要让我去提亲。” “哦,还有这回事。”楚渊态度很是和善。 “当时家父尚且在世,无论如何也不同意,说西南王不像是能本分过日子的人,狼子野心,嫁不得。”厉鹰继续道。 楚渊点头:“令尊所言极是。” “后头由父亲做主,将她嫁给了渭河帮的少帮主。”厉鹰叹气,“只是她也着实命苦,成亲没几年,丈夫便被人阉了。” 楚渊:“……” 沈千帆吃惊:“先前怎么没听厉兄说起过,是何人所为?” 厉鹰为难道:“这就不好说了。” 沈千帆又问:“那厉姑娘人呢?还在渭河帮吗?” 厉鹰摇头:“出了这事,还留她在夫家作甚,我还没来得及派人去接,她便自己拿着休书回来了,哭着要改嫁。” …… 沈千帆只能道:“也好。” “不说我这糟心家事了。”厉鹰道:“皇上与沈兄当真后天就要走?不妨多住几日。” “战事迫在眉睫,一日也耽误不得。”沈千帆道,“好意心领,等返程时再说吧。” “也罢。”厉鹰道,“那在下便在此恭候我大楚铁骑大胜而回。” 沐阳城下,楚军依旧在不断叫骂——楚渊既已亲自率军南下,楚恒自然不能什么都不做,因此便派了两千黑龙军前往讨伐。或者说名为讨伐,实为吵架。日日只是在城墙下问候一番对方祖宗,而后便鸣金收兵,再给楚渊上个折子,表明自己已经尽到了本分。 段念在城墙上看了阵热闹,便打着呵欠回房,打算歇息。 王爷近几日不在,连开城门吓唬这群人的心情都没有,爱骂多久骂多久。 山间小路上,火云狮四蹄腾空,如同一道黑色闪电一般。一座座城镇被甩在身后,天际流云飞逝,变幻出壮阔形状。 “驾!”段白月挥手扬鞭,衣摆飞扬。 “来来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