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心下很是为陈老爷可惜,若陈二顺有运,这桩生意是真,魏东家也不看好陈二顺这种与官员关系太过密切的合作。若陈二顺无运,以后陈家如何,当真不好说了。 —— 以往,褚韶华都不明白,当初她祖父过逝不过三月,父兄是如何把祖父挣下的家业赔的一干二净,只能光屁股回乡的。毕竟,祖父过逝时,褚韶华还太小,她在乡下,也不大懂城里的事。 如今,褚韶华算是彻底明白了。 —— 陈二顺是叫掌柜伙计抬回家的,陈太太一见二儿子是躺着回来的,当时就吓得两眼往上一插,厥死了过去。宋苹也是吓的了不得,只会在一畔哆嗦,捏着帕子哭了。褚韶华上前两步,拔下头上银簪,对着陈太太人中就是一下子,直接扎出一溜儿血珠子,陈太太呻吟一声醒了过来。褚韶华问肖掌柜,“这是怎么了?” 肖掌柜欲言又止,褚韶华说宋苹,“哭有什么用!还不快把二弟抬屋里去!” 宋苹忙慌着打起帘子,掌柜伙计连抬带扶的把陈二顺弄炕上去了,宋苹六神无主的站当屋,褚韶华道,“端水来!”宋苹跑去端水。 褚韶华又要打发伙计去请大夫,陈二顺在炕上摆手,气若游丝,“我没事,不用请大夫。” 宋苹上炕喂丈夫喝水,陈二顺喝口水总算缓了神,让掌柜伙计的先去了。陈太太瘫坐在炕头哭唱,“我苦命的儿,这是怎么了啊!你是哪里不舒坦,咱们赶紧去瞧大夫。你要是有个好歹,娘也不活了!” 待掌柜伙计走了,陈二顺才面色惨白的把事说了,他做生意叫人骗了! 陈二顺是与韩寿合伙买羊绒料子,说是从上海过来的,被海关扣押的一批进口呢料,价钱比国内的羊毛呢料还要便宜三成。打一个月前,韩寿就去上海接货了,至今人货不见了踪影,往韩寿家中去寻,也是不见半点消息。 陈太太气的破口大骂,“这杀千刀的王八羔子!合该横死的畜生!” 眼下,再如何骂有什么用。褚韶华直接问,“二弟,赔了多少钱?” 陈二顺的脸色比墙上的纸都要白,唇角颤了又颤,突然道,“大嫂,你是认识白家小夫人的!你能不能去问问,看小夫人知不知道韩寿的去向!” 褚韶华听这话不禁大为皱眉,陈太太宋苹与陈二顺一道看向她,褚韶华道,“二弟得具体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才能去打听。不然我这里糊涂着,要如何与人打听?” 褚韶华原以为陈二顺无非是拿柜上现钱与韩寿合伙,陈家两处铺子,铺子里还有老底,纵是赔了这一回,不至伤筋动骨。却是没料到,陈二顺为了做这单生意,竟是将两处铺子都抵押了出去。褚韶华心下极是恼怒,忍不住道,“你大哥临去前还与你说,不要与韩寿做生意,你为什么不听!” 陈二顺眼泪滚了下来,抹一把泪,咬牙发狠,“我要知他是这么个畜生,我他娘的一刀捅死他!” 褚韶华真想回他一句,现在说这个还有个屁用! 褚韶华心里寻思了一回,道,“两处铺子抵押了两千块大洋,铺子要先赎回来。有铺子,以后才能继续做生意。太太,你那里还有没有钱,先把铺子赎回来。” 陈太太张口结舌,看向儿子,“先前,二顺说做生意本钱不够,我把钱都拿给他了。” 饶是褚韶华也是眼前一黑,万想不到陈二顺把陈太太这里的钱都弄走了。褚韶华扶着小炕桌儿才没摔地上去,她轻声道,“若是如此,可是一点儿办法都没了。” “嫂子,小夫人那里……”陈二顺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望向褚韶华。 “韩寿姓韩,白家姓白,白家如何肯赔出这个钱来!”褚韶华道,“咱家与小夫人本也没有什么过深的交情!你把铺子抵押出去,太太这里的钱也都拿了出去,家里可是没有半点钱了!” 褚韶华原以为陈二顺也就是把家败了,没几天才知道,除此之外,陈二顺还在外借了一千大洋的高利贷,不还钱,就要剁手剁脚的!陈太太哭着拿出一千大洋来,可高利贷利滚利,如今必要八千大洋才算清账!收了这一千本金,在陈家威胁一般,那些地痞流氓才算离开!陈太太抱着陈二顺几乎要哭死过去。 家里这样乱糟糟的,褚韶华怕孩子受惊,把孩子交给魏太太帮忙带着。魏太太直叹气,“二顺怎么这样大的胆子啊他,他竟然敢去借高利贷!他不要命了他!” 褚韶华不知道陈二顺是不是觉着命长,她简单连一天都不想在那个家里呆了,可又不能不回去。褚韶华道,“萱儿这几天就麻烦嫂子了,一会儿家里清静了,我再接萱儿过去。” 魏太太道,“叫萱儿住我这里吧,你先去料理事去。”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