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先前魏东家做东,在咱家酒楼吃饭,我就瞧着那小媳妇十分伶俐。”问,“这事她怎么帮忙了?” “爹、娘,你们不晓得,原我想着,这事大约也就是陈家自己卖粮,瞧着这卖粮的事有利可图,就知会了咱家和陈村长。其实也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你们不知道,这位大少奶奶真真精明过人,我去了才晓得,她写信前连面粉厂都到里头瞧过一回,看人家厂子什么规模,怕是小厂子咱们过去受了骗。非但如此,就是她帮我们引荐的潘东家。你说她多有本事,潘东家是南方鼎鼎大名的实业家不说,二十年前就留学英国的老牌留学生了,她与潘东家竟也能说上几句。你没听见她说话,那谈吐水准,真不是寻常妇人能有的。说起话来,面面儿俱到。陈东家真是一家子的厚道人,我们过去,吃住都是在陈家。我和李掌柜一大早赶路,人家大少奶奶早早起床,知道我们不在家吃饭,提前给我们煮了二十个鸡蛋,水壶里灌好水,陈大爷起早把骡子给喂了,陈东家还叮嘱了我好些话。陈老爷一家子为人处事真没的说。”小邵东家喝半碗绿豆汤,感慨道,“我在国外留学,洋人便是父母子女间都是极分明的,这种社会关系也有它的优点所在。可到底是咱们中国人更懂人情。” “那是。”邵东家摸一摸颌下短须,一幅悠然自得模样,“现在都讲究新学,我看无非就是从洋人那里学来的那一套。洋人自有洋人的好处,要不我当初也不能让你去国外念书。可咱们老祖宗留下的,难道就全是糟粕?无一可取之处?这学本事,是学人之长,避己之短,而不是说洋人放个屁都是香的。” 小邵东家嘲笑他爹,“爹,您现在说的,真是大仁大义。当初你还不是看留学那啥是政府出钱,不用咱自家出钱,才死活让我去考的么。你悄悄跟我娘说,在国内念大学学费一年也有一百多大洋,加上生活费,一年起码三百大洋。公费出国留洋,一分钱不用出。我都知道。” “你知道个屁!国内大学生不稀奇,那国外的才稀奇哪,难道老子给你指挥的不对!”邵东家四下扫一圈,因叫儿子说破当初是为着省钱才鞭策儿子出国留学的事,觉着有些没面子,咳嗽两声,换个话题,说老妻,“怎么,咱家就一碗绿豆汤啊?诶,我说老婆子,你这眼里还有当家人没有?” 听他们父子逗嘴,邵太太直笑,“没有!再聒噪晚饭也没你吃的了!”叫丫环再上两碗绿豆汤,一家三口喝着绿豆汤说话,晚上叫厨下烧的好菜。邵太太心疼儿子,夜里老两口休息时就跟当家的说哪,“看咱儿子这几天晒的,要不,还是让李掌柜带着粮队去北京。李掌柜也是可靠的老人儿了。” “行了,夏天晒些太阳怕什么!光在学堂闷着念书,本就有些娇惯的书呆气,出去闯荡闯荡才好。你没听儿子说嘛,那个潘东家是个留洋回来的,李掌柜能跟潘东家谈生意么。”邵东家道,“叫他出去出去,接触一下这些成功的大商家,长些见识,于他以后做事业也有利。” “要不,先给儿子娶房媳妇,这样也有个人伺候儿子。” “你怎么想这事儿去了。娶媳妇急什么,堂堂留学生,还怕娶不着媳妇?”邵东家虽则经常打击一下儿子那过头的自信,心下其实很以这个儿子为荣。虽说他就这一个儿子,可他一个儿子顶别人十个,阖县数一数,他儿子这样的洋进士有几个?就这一个! 邵东家心气儿之高,目光之远,在这个流行给孩子定娃娃亲的年代,小邵东家的亲事竟一直没定。也不知邵东家是自小就瞧出儿子以后有出息,还是怎么回事,反正,小邵东家眼瞅如今都是大龄未婚男青年了,亲事还一直就这么悬着哪。邵太太急的头发都要白了,邵东家却是半点儿不急。 邵太太在床上打散头发,用小玉梳一下子一下子的通着头,说,“不是我急,我娘家嫂子,还有咱们姑太太,话里话外的都想亲上作亲,县太爷家的太太也跟我打听。你说说,跟咱儿子年纪差不离的,早当爹了。咱儿子亲事还没着落哪。” “我说你个傻老娘们儿,咋这都看不明白。要咱儿子跟我似的,一辈子就在这县里打转,甭管是姑家的还是舅家的,亲上作亲都好。要是能与县太爷结亲,更是他的福。可咱儿子,这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我看他不是个无能的,以后前途定比我要强的。咱难道就给他在乡下娶个没见识的乡下丫头,这以后能帮着儿子吗?”邵东家想想姐姐家的几个年龄与儿子相当的外甥女,还有大舅子家的几个丫头,都只是中规中矩,遂将手一摆,“好饭不怕晚,儿子又不同于闺女,闺女过了花期,再好的条件也难嫁。男人只要有本事,还怕娶不上媳妇?这事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