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价。要是新粮一旦下来,咱这粮食还值钱么?”陈老爷真是替这些个族兄弟发愁,他并不是怕吃那几个馒头,是这生意,尤其是粮食生意,很讲究季节年景的,新粮、陈粮,这差别可大了。 陈老爷给安排好,老哥儿几个在一起唠闲嗑唠大半宿,陈大顺洗过澡听着正房那边的动静,跟褚韶华说了一声,也凑热闹过去跟叔伯们一起说话聊天,待夜深了才回屋休息。褚韶华闻他身上一股子旱烟味儿,实在受不了,又打发他洗了一回澡,这才叫他上的炕。陈大顺嘟嘟囔囔的,“自从娶了媳妇,我这都不是一天一个澡了,得一天俩澡才能达到你的要求。” “少贫嘴。”褚韶华笑,“你以后可别抽旱烟,味儿忒大,要是想抽,去买些现在的新式香烟,那个味儿小些。最好还是不抽,省钱,身上也没烟味儿。” “我跟你说件事。”陈大顺把他爹跟他说的让褚韶华明儿去借几个筛子给叔伯们筛麦子的事说了。陈大顺道,“咱爹跟我说了,北京这里一般家里都是买现成的米面吃,要是不好借明儿你去菜场就买几个回来。” 褚韶华寻思道,“各家就算有筛子,要是自家用,也没有咱们乡下那样的大筛子,估计都小筛,比个簸箩大不了多少。我见过,后邻周太太家就是这种小筛。这非但要筛子,簸箕也得借几个才好。我去粮铺里借吧。” “你跟粮铺还熟啊?”陈大顺想到他媳妇这来北京也就刚一个多月,怎么三山五岳的都认得了。这可忒有本事了。 “就是面粉厂潘先生在东安市场那边儿的粮铺,我去过好几回哪。去借借呗,他借就借,不借就算了。要是能借着,不比咱自家买划算么,不然凭咱家的脾气,这东西买来其实咱家也用不着,可叔伯们也只是用一两日筛粮食,自不能跟叔伯们要钱。”褚韶华又跟大顺哥说了婆婆让明天蒸窝头的事,褚韶华道,“你说,这可怎么办?” “我的个娘诶。”陈大顺呻吟一声,抚着额角,同妻子道,“你可千万别听娘的。放心,明儿我跟爹说一声。娘她不敢这么干的,要是叫爹知道,咱娘得挨揍。” 褚韶华想到婆婆今天一天见着馒头的心疼样儿,光面缸就看了十来遭,忍笑道,“成,我听大顺哥你的。” 第二天一早,褚韶华听到外头卖豆腐的梆子声,出门儿买了十斤豆腐,陈太太见她端着两大海碗豆腐进门儿,在院里就问了,“怎么买这许多豆腐?” “我看李家舅舅爱吃这一口,昨儿没吃好,今儿就多买些。”族中叔伯刚洗过脸,都在院儿里呢,褚韶华爽俐的说。陈老爷点头,“这样很好,去厨下拌了来,多放香油。” “是。”褚韶华就端着豆腐往厨下去了,陈太太心疼的跟了进去。就算陈太太没说什么,可她那一副肉疼模样,只要不瞎的,都看出来了。相较之下,褚韶华这个大方爽俐的侄媳妇一对比,便是陈三叔虽觉着总在陈老爷家这样吃喝挺麻烦堂兄堂嫂的,也得说,侄媳妇比他这二嫂可强的多。 陈三叔同陈老爷道,“二哥,吃点儿啥都成,可别叫侄媳妇这样成天又是馒头又是菜的了,这可忒浪费了。” 俩老兄弟在一起说话,陈老爷道,“这可怎么了,我兄弟多少年不来一回,咱们也没天天下馆子,就是家常手艺,家常饭食。” 吃早饭的时候,小舅子就有些按捺不住的想问借筛子的事儿。女人没在一个桌儿上吃饭,陈大顺就道,“大舅放心,我跟我媳妇说了,她说街坊四邻家里,就是有筛子,也是小筛子,怕是不得用。一会儿吃过饭,粮铺开了门儿,她去粮铺借借看。” 陈三叔现下看小舅子一百个不顺眼,“有这会儿急的,当初别想那馊主意。” 褚韶华吃过饭,都没来得及收拾厨下,就解了围裙,跟陈太太要了菜钱,先去菜场买菜,再去借筛子,一道就把事都办了。 褚韶华买了菜,又买了两包老刀牌儿香烟,她与粮铺的大掌柜打过好几回交道,算是彼此认识。这回见褚韶华过来,那掌柜招呼起来也挺热情,笑道,“少奶奶又有粮要卖。” “不是卖粮,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褚韶华就把借筛子簸箕的事说了,道,“前几天我们老家又有些粮到了,他们粮食不错,可里头不大干净。老杨看过,要是按规矩,只能算二等粮。他们想着把粮食筛一筛、簸一簸,干净了,也能卖个好价钱。我家里没这些个家伙什,可不就找你来了么。” 掌柜问,“少奶奶想借什么?” “五个大筛子五个大簸箕,我家里簸箕小些,没有你们粮铺的大,好用。要是簸箕不凑手,我回家找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