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子男一见自己这边完全不顶用,吼道,“田家要是不讲理,我这就告到县衙里,让你们都去吃牢饭。” 官字两张口,有理没理莫进来,这官在百姓尤其是庄户人家心里就好比一座大山一样巍峨,他这么一喊,场面倒是终于被控制住了。这下,癞子男才终于有机会将马小翠给扶了起来。 将自己的外衣给女儿披上,癞子男恶狠狠的道:“这房子是我马家的,官府都承认,你们要跟官府作对吗?” 他的话音一落,一个十分有中气的声音就从外面传来,“田家村的人自然不敢跟官府做对,不过,就怕你代表不了官府。”话音一落,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走了进来。 老者的头发梳的一丝不乱,行走间腿脚带风,两眼炯炯有神,一点也看不出半丝年老的样子,正是田家村的族长,三叔祖。 三叔祖一进来,院子里的立刻都跟他打招呼,他对众人点点头,然后径直越过众人,来到姜婉白的身前,颇有些惆怅的道:“要是良瑾还在就不会弄成这样了,老五这孩子,你没教好。” 田良瑾,姜老太太过世的丈夫。说起他,整个田家村没有一个不挑大拇指的。当初田良瑾白手起家,攒下良田百亩,盖下瓦房大大小小九间,粮仓里有吃不尽的粮食,钱袋子里有花不完的铜钱,谁人不羡慕。 可惜,好人总是不偿命,他在壮年就抛下了一家老小,而他死后,田家江河日下,竟然短短时间败光了所有的家业。 姜婉白的记忆里本来没有田良瑾这个人,可是三叔祖一说,那记忆却如同开闸的洪水一般涌了出来。 不由自主的,姜婉白的眼中蓄满泪水,还是不由自主的,那眼泪就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 姜婉白用手擦了一下眼泪,有些愕然,不过瞬间,她就明白了,这是那位姜老太太的执念。她死后虽然将一切都留给了姜婉白,可是关于那个她深爱的人,她却不愿意分给姜婉白半点。 直到三叔祖提起,姜婉白才终于想起了那个人,并不受控制的落泪。 三叔祖见姜婉白哭,也长叹了一声,“良瑾去了,我自然要代他好好管教他的儿子。”说完,他回身对田老五喝道,“孽障,还不跪下!” 三叔祖这一声,如同洪钟一般,田老五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田家第一百四十七代孙田文义,欲卖子侄,是为不仁不义,偷盗家产,是为不忠,欲弑老母,是为不孝,似这等不忠、不仁不义、不孝之人,根本就不配做田家的后代。今田振方依据祖宗家法,鞭打田文义三十鞭,逐田文义出田家。 众族人可有异议?”三叔祖高声喝完,环视周围。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起来,他们只知道田家老五想要卖田承玉的事,却不知道还有这其他的事情。 姜婉白也有些诧异,她根本没告诉三叔祖田老五差点杀死她的事,三叔祖怎么知道的?难道,她将目光转向跟在三叔祖身边的田承玉身上,只见他小脸紧绷,一副临危不惧的样子。瞬间,她就觉的她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不过又一想,也不一定,那天三叔祖的儿媳陈氏也看见了她脖子上的掐痕,虽然当时她没问,但如果真想知道,也不是什么难事。 姜婉白在那里乱七八糟的想着,田老五却已经完全傻掉了,他从来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在庄户人家看来,被逐出家族不能上族谱,那就是没根的人,活着没有依附,就连死了都不能进祖坟,只能当个孤魂野鬼,这让他如何不怕。 “三叔祖……”田老五嘭的一声磕在地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求求你不要把我逐出田家,求求你了。” 三叔祖定定的看了田老五一眼,那目光,似乎在看他,又好像透过他再看别的人,半晌,他高声喝道:“众族人,有无异议?” “没有。”“没有。”答应声此起彼伏。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