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还在,如何都拂不去,抹不掉。 只听君倾顿了顿后又淡漠道:“我也从不喜自作多情之人。”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在他眼里,苏绯城是他的救命恩人,却也是个自作多情之人。 朱砂看着面色微微发白的苏绯城,忽然有些同情起她来。 将这样一个心里只有发妻的男人放在心里,只会伤了自己,这又是何必? 只是她未经历过,又岂会知,感情这种事情,根本不由人控制,更是无法自控。 这天下间,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会在不经意间撞入你的视线,撞进你的心里,待你自知时,想要将其取出,怕是再也取不出。 然,同时朱砂也明白君倾这一句话的另一层意思。 他也是在与她说,他与她之间,仅是做戏而已,并无其他。 朱砂自是有自知自明,她从不做自作多情之人。 君倾一手轻拢着朱砂的手,一手朝前伸出,欲拿起面前桌案上的酒壶,朱砂见状,亦即刻伸出手,抢在君倾之前拿起了那酒壶,问他道:“……相公可是要饮一杯?” “嗯。”君倾微点头。 “朱砂为相公满一杯。”朱砂装作不经意地轻轻碰了一碰君倾的手,君倾收回手,朱砂即刻为他将酒盏满上,并为他捧起酒盏,将酒盏放到了他的手里,收回手后还是觉得不妥,便凑近了君倾的耳畔,低声飞快道,“大人想做什么与民女说即可,莫让人觉到了大人眼睛瞧不见。” 朱砂这在外人看来极为亲昵的举动让苏绯城微微咬住了下唇,也让君倾握着酒盏的手微微一晃,而后淡淡道:“这等小事还不会让人察觉。” “……?” “我练了四年。”君倾将酒盏移到唇边,轻啜了一口。 这四年里,从如何上下马车,到如何走进这王城,到如何走上这王城里的每一处阶梯,再到如何拿握在眼前的或是旁人递来的东西,每一样每一件,他不知练了多少回,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直到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如同明眼人一般。 每错一次,小白都会在他的手背上或是腿脚上用力甩下一鞭,至今他还记得他的双腿被小白用鞭子打得皮开肉绽的那种痛楚。 可就算再疼,他也要站起来,就算他的双腿断了,纵是爬,他也要爬回这燕京来。 他有他必须要做的事情,在他死之前,他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完成这件事情。 很多时候,他痛苦疲惫得连抱阿离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那跟着他吃苦的小东西趴在他身上,张开短短小小的手臂,抱着他这个父亲。 他跪着爬着练完这四年,就是为了而今再回来的这半年。 这一回,他绝不再输。 朱砂因君倾的话先是看了他的眼睛一眼,再将目光落到他的手上。 这是她第一次认真地看他的手,看他的手背。 只见他的手背上满是脱痂后的疤痕,有细有粗,有长有短,便是指背上,也全是斑驳的疤痕,只是这些疤痕并不明显,若不细看便不会瞧见,显然是用过药的缘故。 看着君倾的手,朱砂的心忽然觉得有些疼,使得她竟不由自主地将手从君倾手下拿出来,将自己的手覆在了君倾的手背上。 君倾无动于衷,只是慢慢品着酒,好似没有感觉到朱砂的举动一样。 “练了四年,只为了能在这王城里每一步每一个举动都自然如常人。”朱砂低声喃喃道。 她不是在问君倾,她只是在自言自语,可君倾依旧回答了她的话,“嗯。” “为何?”为何非要以这般的方式来对自己? 君倾将杯盏中的酒饮到了底,声音在骤然之间变得如寒冰利刃般冷厉,是朱砂从未听过的语气。 “因为仇。” 因为仇,他才会活到而今的二十又八岁。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