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炎晨接了个电话,很长,可他却没说几句,惜字如金。 “是我爸吗?”她小声问。 路炎晨摇头,揿灭手机:“过去领导。” 宽阔大马路上没太多的车,偶尔开过去几辆都是那种类似北京吉普的俄产车。 她在猜路炎晨此时的心情,哪怕自己,也会因为他在锡林郭勒盟呆了这么久,而对这里,尤其对二连浩特这个城市有独特感情。 这次是路炎晨定的酒店。 行李送进房间后,他告诉归晓:“我离开前打了报告要出境,出了点儿问题,今晚要回去一趟。”当兵的出国难于上青天,这她清楚,先前在北京办出境手续时,他也说了自己关系都在原来地方,让她先不要管自己,办她的。 所以他眼下这么说,归晓倒担心了:“要不然你留在二连浩特,我去帮你见一面秦小楠妈妈,把户口拿回来?” “回来说。” “你大概几点回来?”归晓想看看自己是要先睡,还是等他。 他看上去心情很不错:“很快。” “那我等你回来。”她送他出门。 路炎晨离开酒店,开车直奔电话里被告知的地址。 夜风透过窗口吹进车里,这么冷的天气,他的血却是滚烫的。 归晓简直就是福星,万万没想到,他褪下一身军装前最大的心愿马上就要实现了。那批偷车贼属于走私贩,贩卖渠道非常成熟,和境外势力也有勾结。那天警察初步审过偷车贼,简直是如获至宝,打了报告上去,顺藤摸瓜,就在春节刚过收了网。 这一抓,抓到了意想不到的大鱼。 本来中队领导想把路炎晨连夜招回来协助审讯,可他人正好回来了,于是就在今晚提前开审。 很快,路炎晨开到了地方。 他将车往停车场随便个角落一塞,下了车,往大楼右侧那扇门走。几个昔日合作过的特警看到他都招呼起来,一路过去,全都在叫“路队”、“路队”…… 等进了门,有人从走廊倒数第二间审讯室出来,笑着寒暄:“这次顺藤摸瓜抓来这些人,可都要记嫂子一功。” 路炎晨话音很低:“运气。” 两人低声交谈着细节,进了门。 这屋子没有明显光源,正中一扇玻璃隔开了审讯室和关押房。玻璃另一侧,灯光下站着一排人。 路炎晨进了屋子,审讯室里坐着的五个人先后回头,对他点头,无声招呼。 此时的他风尘仆仆,一身便装,从上到下都是毫无修饰和图案的长裤、运动鞋,包括御寒棉服也素的不能再素,好像全身上下也就只有那一张脸最有辨识度,几乎这里每个人都认识他:这是奋战在第一线九年,今年刚因重大伤亡事故,打报告自请离开的昔日反恐中队长,路炎晨。 短暂安静。 他们已经充分做好了准备,路炎晨倘若情绪偏激下,要如何应对—— 毕竟路炎晨离开中队就是因为这些人,他带出来的骨干在一夜间死伤过半,还有路炎晨的直属上级,就是为了从这批人手下换回两个无辜的老百姓,用自己做人质去交换,至今尸体都凑不整。 可路炎晨比他们想得都要冷静。 他身影微动了动,拽开椅子,落了座,字一个个从嗓子压出来:“我配合你们,审吧。” 标准的跨坐姿势,他身子微前倾,凝视玻璃后那一张张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