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姜接过帕子,一面拧着发,一面向那榻上的小儿看去。孩子穿着大红的缎子袄,眼睛办睁办闭,一张小脸惨白,半分血色都没有嘴唇微微有些乌色……嘴唇下还残留这灌汤药后留下的痕迹。 不知为何,看着幼子这副凄惨的模样,她的心竟然尖锐地疼了一阵,她忙用手去摁住心肺之处,扶着窗旁木施坐下来。 七娘见她神色不对,忙道:“殿下怎么了。” 纪姜垂下眼睛,手指在衣襟上抠紧,“许是来得太急了,我没事,你去瞧瞧孩子。” 七娘走近那孩子,试了试他的鼻息。 “这竟不像是寻常风寒所致啊。” 纪姜也看出来了,扬声对那仆妇道:“这般病了多久了。你们请的何处的大夫瞧的。” 仆妇道:“我们都是宋府的爷遣来伺候夫人和小少爷的,平时只管照顾,请医用药的钱,还是要从府里走帐的,从前爷在,小少爷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都是东边府上王太医,王老爷来看,后来爷下南方去,宋府里就再也走不处账来了。夫人就没有银钱,只有些贴己,变卖了请城中的郎中来看,谁知道,怎么看都看不好,都这样病了小半个月了……” 正说着,黄洞庭领着王太医过来了。 王太医见了纪姜,便知是这位公主为了避嫌,假用了宋府的名义请他过来,忙上前施了一礼。纪姜屈膝扶了他一把。 “您起来,性命攸关,否则纪姜也不敢深夜劳您这一趟。” 王太医连连应声:“下官省得,这就给病人瞧看。” 说完,提着药箱跨道榻前,看了一眼孩子的脸色,抬头道:“旁人都让得开些,别憋闷了孩子。” 他翻看了一眼孩子眼白儿,又凑近唇齿去嗅了一回味道。不禁有些疑惑。 “怎么样了。” 王洞庭摇了摇头,问那仆妇道:“殿下病前可有腹泻之症。” “欸欸,有有有。起初我们只当是开春,时气不好所至,没多大当一回事。” “那便是了。” 说完,他回身对纪姜道:“像是给孩子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堵了他的食道,孩子脾胃薄,这一来进不得食,又伴着炎症,就凶险了。” 七娘道:“这可令人恨的,这都怎么照顾伺候的。” 那些仆妇压根人认得纪姜,见王太医对她恭恭敬敬,只当她是宋府有脸面的姨娘,面面相觑之后,犹豫着在她面前跪下来。“我们都是按着精细的东西喂的。可耐不住爷府上的其他姨娘们来瞧看啊,他们要给口舌上的恩惠给小少爷,我们哪里拦得住啊……” 话音刚落,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凄厉的声音,“她们都是要我的命啊……为什么要害我的幼弟,殿下,殊不知我白白担了一宠妾的名义,实在却是半分恩情都不曾受过爷的,我……我……我有苦跟谁说去啊……” 纪姜回过身,见窦悬儿扑跪在门前。头发被雨浇得凌乱不堪。 “殿下,您和爷,都是悬儿的恩人,是这孩子的贵人,您发发慈悲,救救他啊……” 正说着,榻上的孩子突然猛烈地嗽起来,身子起伏颤抖得厉害,王太医忙道:“快快!快去个人摁住他,不能让那腐物往肺里呛。” 眼见着血从鼻腔里呛了出来。 众人都吓得不敢动。王太医正备针,见榻前的人手足无措,提声道“你们愣着干什……” 话还没说完,却见一只手摁住了孩子稚嫩的手腕。纪姜屈膝半跪在榻前。 “我来压着他,您施针。” “殿下……这……” “别说了……快。” 说来也怪的,当纪姜的手摁上去以后,那孩子竟当真嗽得平和了许多的,身子也松弛下来,那双半睁不睁的眼睛艰难得朝纪姜看去。他眼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