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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节


打棺材最讲究的就是木料,过去的老人们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几块上好的棺材料,有钱人会想办法花大价钱买,有钱人就用楠木或者红木,再次一点的也会用柏木,普通人家多半都是用杉木,自己扛着斧子进大山伐,越大越直的越好。外公因为这个铺子的原因,也会去收一下料子存放,因为也有很多人是直接买现货的。

    我跟外公就去收过几次料,那料子是从一栋老宅上拆下来的,属于硬木,可以打造比较好的棺材。通常一座屋子,也就是木梁上那几根是这种好木头,在建房梁的时候,都会拿墨斗线弹一下,有说法是除了能保证木头笔直外,还能起到辟邪的作用。

    这种硬木的价格在当时已经算很高了,一般人家是用不起的,但是这家的主人给的价格却不高。外公欢天喜地的以为捡了个大便宜,付了定金,约定过几天就派车子过去拉木料。

    好的棺材是永远不愁销路的,尤其是这种老的硬木,直挺挺的一根足有水桶粗细,有钱的人早就跟外公打过招呼,谁不想死的时候风风光光。外公盘算一番,这几根木头若是打成棺材足足可以赚个五倍,一年只干这一趟活计也就算是足够了。

    到了约定的日子,外公寻了一辆拖拉机拖回了那料子,那根顶梁就放在院子里。外婆拿了抹布轻轻擦去那层灰烬之后,那料子竟然还光亮如新,要知道那可是一栋老宅子了。

    围观的人很多,很快就有人出起了价格,价格随着现场的气氛被抬的越来越高。所谓是好木难求,谁不想自己死后可以千年不腐,万年不烂?最后外公得了一个在当时几乎可以被称为天价的报价。

    这些木料连夜就被加工,截下来的木头除了能打一口棺材外,还有得多,外公舍不得丢。因为早些年自己也打过家具,他就用这剩下的木料做了一把小椅子。若干年后,就是这把椅子结束了他的生命。

    当年这口棺材的买主是镇上赫赫有名的一个生意人,乘着改革开放的大浪,此人依靠经营化肥农药发了一笔财,继而又投资木材和建材,曾一度垄断了方圆几个镇的建筑材料供应,家里开了好几个工厂。

    这口棺材被他欢天喜地的拉回去后,没有上大漆,也没有放置在仓库,反倒是被这家伙给抬到了自家大屋里头当成了摆设。此人经营木材多年,深知这种木料的珍贵,可谓是可遇而不可求。每逢有人来访,他必定带人去看那口棺材,懂得人瞧个稀奇,不懂的人也会赞这料子来的贵。

    他家里人对这么口大棺材摆放在家里自然是不满的,谁见着心里都会堵得慌,无奈这富人是当家做主的,他硬是喜欢,别人也法子。

    他家中有一老母亲,年纪已是八十开外,是从民国时代的走来的老人,常年吃斋念佛,足不出户。有一日,这老太太晚上起来小解,走到大屋之内,脚下一滑,身子没站稳一个趔趄。这脑袋不偏不倚的撞在了那口棺材的棱角上,那脑袋瓜子里头的血就和颜料似得喷了出来,硬是把棺材前头那个雕刻的“寿”字给染红了大半。

    老太太就这样一命呜呼了,这富人也算是个孝子,老太太生前信佛,他就花了大价钱请了一群庙里的和尚来诵经,折腾了三天总算是完事了,可那口棺材磕碰的血迹却怎样都擦不干净。

    本来这东西出了事,那肯定是不好的预兆,但此人爱木如命,只是让人给抬到了楼上阁楼里存着。从那以后,家里人老在半夜被阁楼一阵阵的脚步声给惊醒。

    这日子一久,他老婆孩子就呆不下去了,搬回了娘家,就留他一人守着大大的屋子。这人闯荡了半辈子,那胆子自然也是大的,趁着家里四下无人,当天夜里就抄了一把菜刀蹲在了阁楼角落里,心想着若是老娘留在此处不肯走也就罢了,换做是孤魂野鬼的,当头劈了就是。

    第三日,他家儿子回来拿衣服,推开大门发现屋子里头空荡荡的,喊了老爹几声也没人作答。隔壁邻居都说没看见过他出门,他儿子心里有股直觉老爹已经出事了。

    要说这父子之间的确是有心灵感应,他“蹭蹭蹭”得就冲上了阁楼,上楼一瞧傻眼了,自己的老爹正吊在房梁上,脸色乌青,舌头拉得老长,一地的污秽之物,那是大小便都给憋出来了。

    这人是上吊死的,用的就是那天抬棺材上楼的麻绳,那口棺材就在他的正下方。这一娘俩儿走了前后不过三个月,都是死于非命,那会儿有人才劝他儿子去寻个高人来瞧瞧。

    这高人是谁?方圆几百里谁不知道查文斌,人是找到我外公,然后托他去找到了查文斌。

    查文斌倒也来了,进屋一瞧,当即让人拖了那口棺材出去,只说了两个字:“烧了!”

    这棺材那不是一般的值钱,那富人的儿子也懂得木料,就这玩意拉进省城,随便找个买主,那就能换一辆高档进口的小轿车。他是打心眼里舍不得,若不是老爹一直要亲自用来下葬,他也还想倒手赚点钱。

    查文斌只是跟那家人的儿子说道:“不信你就去查查这棺材的料子来源,这口棺材无论是拿来下葬还是放着,你家都不会有消停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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