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的他乖巧地说:“琅哥儿知道,舅母说的话我都记得。” 她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当年他是答应过她的。也许她死前就已经料到了陆家和程家日后的荒谬吧……但是他身在权势中,如何能出淤泥而不染呢。 程琅握紧了玉佩,半晌闭了闭眼睛。 罗慎远送宜宁回罗老太太那里,路上宜宁仍然在想程琅的事。 宜宁知道自己不该和他再有接触,就算她心痛自己养大的孩子,为他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而惊心。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已经这么大了,她也不再是原来那个宁远侯府的罗宜宁了。 他就算再怎么荒谬,那都是他的事了。 罗老太太见罗慎远送她回来了,留罗慎远吃了午饭。 老太太似乎对罗慎远的学业并不着急,反倒说:“离秋闱只有月余了,你大哥二哥整日读书,如临大敌,我都怕他们憋坏了。今日你就留在这里陪宜宁看书吧,清闲一些也好。” 罗慎远并没有什么意见,应了罗老太太的话。当真拿了本书在旁侧陪她看,也不说话。 宜宁也就陪罗慎远看了一下午的书,直到罗慎远看她面露苦色,盯着书页简直是苦大仇深。才收了书问她:“看够了?” 宜宁点头,罗慎远才起身去向罗老太太告辞。 宜宁躺在书房的贵妃椅上,看到她三哥走出庑廊了,才轻吐了口气。笑着跟罗慎远说了声再见。 雪枝拿着一套斗彩的茶具走进来,笑盈盈地说:“您歇会儿吧,我让翠枝做了玫瑰糕给您。” 松枝果然端着糕点上来,白玉盘子里搁着几块半透明的玫瑰糕。这是小宜宁的点心丫头翠枝特有的手艺,玫瑰汁子捣烂,用糯米粉、熟红豆揉了,再用模子扣成小小的叶片形。蒸好之后再用井水镇,搁在玉盘上,还要撒一层糖霜,十分的精致。 宜宁吃了两块,想起猪蹄汤的事,跟雪枝说:“以后让小厨房给三哥送补汤当做夜宵。他读书辛苦。” 雪枝笑着给她倒了杯茶:“您放心,奴婢省得。” 宜宁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她望着高几上养着的一盆石斛,突然问道:“雪枝,我上次听祖母说起伺候母亲的郑妈妈,听说母亲死之后她就离开了罗家。”雪枝在给她打扇,宜宁趴在贵妃椅上,望着她继续说,“她为什么走呢?” 雪枝一愣,摇扇子的手僵了僵。她看着年幼的宜宁,叹了口气说:“那时候奴婢也还小,在大小姐那里不过是个小丫头。只听说是郑妈妈提出要走的。” “老太太挽留过她,郑妈妈却执意离开。您那个时候半岁多,在老太太怀里直哭。老太太又伤心又怒,便对郑妈妈说‘既然走了,以后就不要回来’。” 宜宁皱了皱眉。她记得当时祖母说过,郑妈妈是对罗家有怨所以才走的。 她又继续问:“雪枝,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真的是因为生产我伤了身子吗?” 雪枝也不知道,她望着乖乖靠在贵妃椅上的小宜宁,她稚嫩的脸,和当年的太太的确是有五分相似的。便柔和了声音说:“奴婢也不知道,但是太太是非常舍不得姐儿的。她走的时候,嘱托老太太一定要照顾好您,大小姐跪在床旁边,哭得都喘不过气来……” 宜宁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她点了点头,又呷了一口茶水。 雪枝哄她午睡,宜宁看书也实在是看累了,便躺到了罗汉床上去。但还睁着眼,一会儿想着程琅的小脸,一会儿想着那位素未谋面的长姐。才渐渐闭上了眼睛。 雪枝放下了帐子,嘱咐刚来的小丫头走路要轻轻的,不要吵着了宜宁午睡。 宜宁其实并没有睡着,半梦半醒的,她还能听到外面婆子轻声呵斥做错了事情的小丫头。甚至还有乌龟在陶瓷缸里翻动的声音。一个翻身,又一个翻身。还有风吹动外头树的沙沙声。 突然有个人急促地跑进屋子里,声音压得很低:“小姐可睡了?” 宜宁听出是松枝的声音。 雪枝答道:“正睡着呢,你也轻声些,她陪三少爷看了许久的书,难得睡一会儿。” 松枝的声音有种压制不住的紧张:“快叫姐儿起来吧,出事了。” 雪枝片刻没有说话,再听到时声音也是一紧:“究竟是什么事?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左不过还有老太太在,叫姐儿有什么用?” “是四小姐……”松枝继续说,“四小姐的事情败露了!不知道是谁说到了老太太这里,老太太已经把四小姐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