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温热的东西突然轻轻覆在了我的脸上,打断了我的思索。 我一愣,本能地想要睁眼,却发现眼皮重如千钧,根本就睁不开,就又是一愣。 就在这愣怔之间,那东西就在我脸上轻轻地一下下擦拭着,动作很是轻柔,上面带着的点点湿意让我的触感越来越清晰,仿佛涸泽了许久的鱼再次被放入水中一样重新恢复了生机。 那触感越来越明晰,到后来,我已经能分辨出那是一块被温水蘸湿的巾帕了,材质还很柔软,应该是云锦织就的锦帕。 有人正在拿着锦帕给我擦脸。 这个认知一旦形成,我就颇有些不自在,娘亲给我擦脸时的动作不是这样的,爹爹和大哥二哥他们则是根本就不会有给我擦脸这个习惯,三哥……他恨我还来不及……若是龙宫里的宫娥,龙宫不比凡间宫廷,做公主的且没有凡间公主那么金贵,也不会是她们。 那么到底是谁?是谁?在……照顾着我? 问露?幽霖? 我是在昆仑虚还是龙宫? 我一边思索着我身在何处、又是谁在照顾着我给我擦脸,一边不断试着睁开双眼,和重如千钧的眼皮作斗争。虽然那人给我擦脸的动作很轻柔,但有时轻柔得太过了,反倒让我痒得很,偏偏又不能侧头躲避,简直是要折磨死我。 这人一定没什么多少照顾人的经验,那就不会是问露了,问露一向温柔,幽霖也不可能,她不可能会这么安静。 到底是谁? 一则是不想让不熟悉的人这么擦我的脸,一则是这擦脸的技术实在是有点惨不忍睹,而且这温热的帕子恰好和我身上的寒气形成鲜明对比,身上冰寒,脸上却阵阵温热,这感觉的确不怎么好,我就更想睁眼了,可越想睁眼,我就越睁不开,非但眼皮仿佛粘连在了一起,就连眼中也是一阵涩意,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没法睁开。 越不能睁眼,我就越是着急,那种不能控制身体的感觉很糟糕,我想咬牙努力一把,可却发现连咬牙这个动作都做不来,试着动一动手指,也发现我的手像是柔软无骨似的无力不能握起,体内的法力流动得也很迟缓,当下就急了。 难道因为我硬拼着用半个龙元阻止沉新元神消散,所以法力消耗过大,一时瘫了?! 不是吧?! 锦帕在擦了一遍我的脸后就离开了,有水声想起,想必是那人在翻洗绞着,我咬牙做了半天努力,身体却还是像被冻住了一样僵着,直到脸上因为锦帕擦拭而带来的最后一点温热都散去,我都没有成功使我的一根手指动起来。 我不会是真瘫了吧?怪不得那人的动作这么轻柔呢,原来不是因为没有照顾人的经验,而是在可怜我! 这回我是真慌了,我努力地想要动一动身子,就算是手指颤抖一分都好,却无论如何也动不起来,急得额角处也渗出了细密的冷汗,正当我想运起体内法力拼一把时,那原本离开的锦帕又回来了,轻轻拭过我的额角,清楚明显的锦布触感弄得我一个激灵,让我一下睁开了眼。 我就这么和那个正在给我擦脸的人对视了。 我愣住了。 他也愣住了。 片刻之后,他才回过神来,收起锦帕,直起身对我一笑:“你醒啦?” 我呆呆地盯着他,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怎么,”他微微挑高了眉,“你见到我很惊讶?” “我——”话刚出口,我就被我嘶哑的嗓音吓了一跳,连忙低咳了一声,等声音恢复正常后才道,“我瘫了吗?” “……什么?” 我没有理会,而是暗自屏气又努力动了一下手指,这回总算是让我给动起来了,我反复松握了一下右手,虽然动作还有些不利索,但已经比之前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一分一毫要好的多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脸上也露出了一点笑容。 太好了,我还没有瘫! “……听碧姑娘,你这是……” 沉新的一句话立刻把我的神智拉了回来,我应声看向沉新,看着他那张万分熟悉的脸庞,我眼眶一热,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来,但最终,我只是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沉新就一笑,交叉双臂有些散漫地道:“那你呢,你可知道我的名字?” “名满三清的沉新神君,”我笑道,“我怎么会不认识。” 他又是一笑,不同于之前在瑶境时的那寒暄一笑,这一回他的笑容里少了一分客气的和缓,多了一份我所熟悉的神采飞扬:“既然你都能知道我的名字,那我为什么就不能知道你的名字呢?不过看来我的名气的确是很大啊,都已经传到昆仑虚去了。” “是啊,”我笑逐颜开,他说起话来时飞扬的神采让我想起了和他初见的那天,那一天,他也是这般神采飞扬地大笑起来,想起那一天他绚烂的笑容和如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