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他—— 我被他这副二大爷的无赖模样气到了,气得都快气不顺了,正想着是好好酝酿一下反驳之辞还是直接踹他一脚,就见原先还对我不屑一顾的沉新忽然看向我的身后,神情一肃。 “看前面。” “怎、怎么了?” 他看我一眼:“景象又变了。” ……切,我当什么呢。 我撇了撇嘴。 这回我暂且先放过你,等出了酆都,我非要你好看不可! 在心里默默地发了一通狠话后,我回过身,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将军府主殿。 大燕虽有外患,却因立朝近百年来都风调雨顺而物产丰厚,出处歌舞升平,京都也是一派盛世景象,因此就连一个将军府都建得分外富丽堂皇,不似前几朝那样是寒酸的深宅后院,而是一座座的殿宇重楼,除却大小之外,其精巧和大气与皇城不相上下,真不知道是谢醉之特别得了燕景帝的青眼才会这样,还是这大燕的官员生活都那么舒适。将军府啊,居然能这么富丽堂皇! 谢醉之就坐在将军府主殿的大堂中,正凝神听着一位小厮打扮的下人回话。 “将军,这是方才南安太妃派人送来的拜帖,请将军过目。” 小厮恭敬地呈上一份拜帖,谢醉之看了一眼描金压红的拜帖,没有接。 “南安太妃?府上与南安王府素来没有深交,这拜帖是为何意?” 小厮低着头答道:“听管吏说,十日后就是南安王府世子的寿辰,南安太妃在这时送拜帖过来,许是就是为了这事。” 谢醉之发了会儿呆:“好,你退下吧。” “是,将军,那这拜帖……?” “放那吧。” “是,”小厮将拜帖放在了几案上,躬着身就要后退,“奴才告退。” 谢醉之没有看他,双目放空,也不知在想什么,但在那小厮即将退出大堂时,他却扬声唤住了他:“慢着!” “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公主呢?还在院里待着?” “听霞水说,公主整个上午都待在别院,但在半个时辰前,公主启程去往了梅园……将军可是要去梅园接公主回来?” “……你先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 脚步声渐渐变小,谢醉之坐在上首,低着头缓缓抚着手中细长乌黑的长刀,神情无波无澜。 他骨节分明的手掌缓缓从刀尖滑下,至刀柄收拢握住,抬头看向侧案上立着的一角熏炉。 有烟雾从熏球中缓缓飘起,烟熏袅袅,尚未形成一片朦胧的烟雾,就被穿堂风吹散了。 外头雪簌簌而下,一棵青松枝头压了厚厚的一层积雪,啪嗒一声,青松枝桠一弯,一层厚雪就落到了地上。 室内弥漫着潮涌一般的沉默。 半晌,一声叹息在殿中响起。 谢醉之站起身,唤了下人过来将洛家刀递给他,嘱咐将刀放回原处后,就独自一人走了出去。 有风扬起,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纷扬落下的雪花之后。 雪落无声。 凌寒傲雪,梅香缓来,一片铺天盖地的皑皑白雪中,红梅灼灼而放,美得不可方物。 红梅影绰间,一抹鹅黄悄然跃入。 问露身着一袭鹅黄点梅的纱裙缓缓行走在花影迷离的梅树林间,雪落纷扬,梅花摇曳,佳人身影窈窕,那一抹鹅黄在一片白雪红梅中显得格外惹眼,鹅黄与紫红交相辉映,直映得人比花娇,黄比红艳。 倾城佳人,不过如是。 行至一处开阔之地,问露驻足停下,抬头看向缓缓飘下的飞雪,神情几分寂寥,几分怅惘。 真是奇怪,若这般怀念惆怅的神情出现在问露的脸上,我不会觉得有任何问题,可它一旦出现在司徒令的脸上,我却像是那天看到谢醉之面现羞赧之色一样,心底总有一抹怪异的感觉,仿佛那个落落大方字若玉珠的司徒令不该出现这种神情。 司徒令虽为问露转世,但到底不是问露,问露可以是温婉如水的,也可以是多愁善感的,但司徒令却不该是这样的,她应该要更明快、更爽朗一点才对。 就好比现在,若是在场的是没有一点问露记忆的司徒令,那么她面对这一片红梅白雪是决计不会露出如此神情的,她只会无限欣赏欢笑,绝不会这般怅惘。 这一幕雪景静谧得让人心悸,我不敢大声说话破坏了这幅美景,遂轻声对沉新说了我心中所想。 沉新听了,沉吟片刻,笑着问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