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她无忧无虑的当一个太平公主。 二郎忽就觉得满脸滚烫。 他匆匆起身,道,“我会找人参详的。府里还积了许多公务,我不久留了。” 如意也并不留他,只道,“取粮的凭证稍后我差人给你送去。” 二郎道,“嗯。” 他匆匆离开,然而行到院子里,又不由折回来,道,“一会儿你要去给阿娘磕头,对不对?” 如意道,“是……” 二郎便道,“我和你一起去——你等我来接你。” 如意目光便一柔,暖暖的。江南浓秋,庭院里有重红浅黄绚烂如锦的木叶,庭院之上碧空晴明。她立在门前石阶上,浅浅道,“好。” ☆、52|第五十二章(上) 扬州的饥荒其实只是二郎手中诸多麻烦中并不算十分迫切的一个。 对他而言更棘手的是寿春之围。 因前线溃败,淮北大片土地落入敌手。九月中,东魏国集合三路大军围困淮南重镇寿春。一旦寿春失守东魏大军渡过淮河,战线将很快推进到长江一线,那时建康的局面便危急了。 但前线消息驳杂不通,等建康确认寿春被围攻时,已到九月下旬了。 朝廷剩余的兵力大都被牵制在汝南一线,故而对寿春的局面束手无策。只能仰仗徐茂坚守不降,等朝廷抽调出援军来。 在二十几万大军的围困下,没人知道寿春究竟能坚持多久。已经有人倡议重新在京口驻防,加强石头城防和江上巡逻——分明就是在做放弃淮南、退守长江一线的准备。 二郎不无嘲讽的想:所幸长江龙蟠,石头虎踞,建康城防固若金汤。他们还不必做投敌、亡国的准备 二郎确实比旁人更有理由担忧寿春之围困。 不用为旁的——被围困在寿春拼死力守之人,是他的亲舅舅。 二郎是扬州刺史,掌握一州军政钱粮大权,离徐州也最近。他能去救徐茂,但问题是扬州正在闹饥荒,而大军不可能空着肚子奔袭去寿春。如何筹集军粮,这才是扬州幕府所面临的最大危机。 如意在这个时候给了他七万六千斛粮食。不多,可确实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但二郎手下大军并没能奔袭淮南去解寿春之围困。 因为汝南叛军先于西魏大军,直逼长江而来。 天和五年十月。 清晨。 红日将升未升时候,江上薄雾弥漫。洲渚滩涂还沉在一片黑暗中,远望只见白水黑土,风吹芦苇瑟瑟。一时渔船的撑杆破开江面,惊醒水禽,那鸥鹭便拍打翅膀,在波光中腾空而起。 如意晨练归来,路过此地,忽就想起去岁十月里她送徐仪出征的情景。原来当日秋景与今日并无什么不同。 日月轮回、四季更替,年复一年。新景似旧景。 可期年之会已至,同她相约之人却没有回来。 江上风劲,她不过愣神片刻,系发的青巾便被江风吹开了。 她便在栈桥便坐下,一边思索着昨日看过还未处置的公文,一边信手挽发——在长干里住得越久,她公主的身份便也越发模糊。虽说不至于像此地寻常的妇人般赤脚挎着木盆来江边捣衣,可若她想一个人出去散散心,她府上那些婢女内侍已能泰然处之。 故而她能如此刻这般,安静的一个人的待着。 她毕竟是被伺候着长大的,又三心二意,摆弄了半天头发,也只挽出个歪歪的髻子来。她也不大在意,随手用青巾绑好,又俯身拨弄江水,用以濯手。 她正待起身时,忽听一声轻笑,旁边一苇孤舟上便有少年挺身坐起。 原来先前他枕着手臂躺着舟内,因他逆着波光,故而如意没注意到。 那少年逆光而坐,形貌爽朗清举。有那么片刻如意望着他,恍若得见故人,江雾潮湿,她眼中、睫毛上尽是濛濛水汽,一时竟有些分辨不清。 “原来古诗是这么来的。”他低笑道。 这声音响起时如意才骤然回过神来,她忙垂下眼眸,侧身擦了擦脸颊。遮去眸中雾气与失望。 ——那并不是徐仪。 可也确实是故人。如意纵然不记得这少年的模样,可她至少记得他背上那柄格外瘦峭的长刀,他竟连在船上睡觉时也依旧抱着它。 何况事实上这少年气质独特、容貌出众,她其实记住了他的模样。 她还记得初见时他用一把芦苇调戏她的劣迹,想来这次所说古诗也不过是“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一类抖着小聪明调戏人的话,便不肯接他的话。只道,“原来是你。一别经年,别来无恙?” 那少年眼眸便一明,笑问道,“——你还记得我?”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