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爹……大姐你说什么?”方采菱手中菜刀犹自举在耳边,听到方采蘩的话后生生顿住,狐疑地盯着方修文猛瞧。方志远也傻眼了,因为停顿太急收不住脚步,一头栽倒在地,顶门杠正好打在自己腿上。 胡氏心疼极了,大力甩开方修文跑过去拽儿子起来,方修文紧随其后。“远哥儿,摔疼了没有?”方志远摇头,抬头盯着方修文,圆溜溜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方修文矮身蹲下,哑声道:“远哥儿,我是爹爹。”方志远沉默着,稍后看向胡氏。胡氏怜爱地摸着儿子的头道:“远哥儿,他真是你爹爹,你叫他一声吧。”方志远一把抱住胡氏的腰,稍后又回头盯着方修文,那声呼喊却始终不发出。 方修文神色黯然,转而看向方采菱和方采蘩,当初父女分离的时候,两个稚龄幼女,如今大的已然身姿婀娜俏丽无双,小的也亭亭玉立眉目如画。若是走在街上,他兴许都认不出来这是自己的亲骨肉。 此刻大的带着似惊似喜似怨的眼神望过来,嘴唇翕动了片刻,唤了声“爹爹”后再无言语;小的则仿佛看陌生人一般看着自己,嘴唇紧闭眼神冷漠。身为人父,却让自己的亲生骨肉连喊自己一声都不愿意,方修文只觉喉咙发紧胸口闷痛,羞愧得无以复加。 胡氏叹了口气,倒也不忍心逼孩子,方修文自己造的孽,活该他自己受着。胡氏拉着儿子的手,淡淡地道:“外头冷,咱们还是进屋说话吧。” 方采菱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跟着进堂屋,而是扭身回了灶屋。方采蘩想了想也回了灶屋,堂屋的炭盆还没烧起来,看老爹他们,倒像是连夜赶路来的,虽然心里有些疙瘩,但这大冷的天她也不忍心叫老爹冻着。 方采菱虽然不愿意喊方修文,但见姐姐准备炭盆,还是主动帮忙。姐妹两个一个铲火一个拿炭,疾步奔往堂屋。堂屋里胡氏已经三言两语说了那晚的经过,方修文听完脸色很不好看。 看到两个闺女进来,方修文哽咽着对方采蘩道:“蘩姐儿,你受了大苦了!好孩子,难为你小小年纪这般勇敢,为了护着弟弟妹妹不惜牺牲自己。菱姐儿也很难得,都是爹爹不好,叫你们受了那般大的惊吓,幸好你们遇上了好人,不然爹爹几辈子都赎不回自己的罪过。” 老爹眼眶通红,神色极为愧疚,方采蘩终究还是不忍心,开口劝道:“事情已然过去了,爹爹何须自责,这样的突发事件谁也料想不到的。” 老牛头见方家姐妹生火,忙抢身上前道:“让小的们来吧。”另一个下人也道:“是啊,怎么好叫姑娘亲自做这些粗活。”胡氏哼了一声:“她们不帮着做这些粗活,这些年咱们娘几个早饿死了。” 方采蘩请示胡氏:“娘,家里头一下来了这么多人,恐怕饭不够吃,得重新再煮了。”胡氏点头:“那就重新煮吧。” 方修文却摆手道:“不用,我们随后就走,回头随便买些吃的就成。”胡氏释然,看着身着便服的前夫道:“你是抽时间偷着来的,要急着回去吧。” 方修文挥手对下人道:“老牛头你带着他们去灶屋烤火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老牛头点头,带着其他几人退了下去。 屋内只剩下自己一家人,方修文立马对胡氏道:“筠娘,你就听我的,赶紧收拾东西,带着孩子们立马跟我走吧。我这次是特地跑来接你们的,万盛那边的知府还没到任,我还是代理知府,即便我做了周密的安排,还是不能离开衙门太久的。我租的船在码头上等着,咱们今日就得走。”胡氏一愣,她本来以为前夫只是来看看,并不是来接人的。 见胡氏半天不回应,方修文蹭地站起来,指着胡氏脸上的淤青道:“筠娘,我知道你怨恨我怨恨我娘,不想立马回方家,我本来也不想催你。可你们住在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你不知道当我看到樊阳州府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和锦县令上报他们县一个叫郭家洼的村子遭遇流民抢劫的时候,差点没急死。幸好再往下看,看到没有死人才大松了一口气,然而也是忧心如焚,只恨不能飞过来看看你们娘几个到底如何了。筠娘,你就听我一回劝,不要再拖延了,立马带着孩子们跟我去潭阳吧。不是每次都会这么幸运的,你说你们娘几个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你让我怎么活。” 胡氏其实打定主意要走的,不过嘴上还是做为难状道:“立马就走啊,这也太仓促了吧。”方修文急了,大声道:“不就是铺子呀绣活之类的要交代处理嘛,全交给任县令两口子,你不要管了。我这次一定要亲自带着你们回去,不然哪能放心。这些晚上我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一闭上眼就会闪过你们受了重伤哀哀求告的模样。” 方家三姐弟在一旁默不作声,其实却极其关心父母对话内容。方采蘩见老爹形容枯槁,眼窝青黑,眼眶里血丝明显,看来这阵子是真的度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