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桐收起那一瞬的不自然,“有蛋糕,新做的,您尝尝。” 清宁欢呼着接过去,“妈你去洗手,我来切……” 四爷正好下来,见林雨桐站在一边,表情有些不对,就出声道:“这事避着我吃啥呢?” 清远招呼他爸:“有好吃的!快来!等到这么晚也不算亏了。” 张婶帮着清平拿碟子,林雨桐往四爷那边走了两步,低声说了两个字——绝汗! 绝汗如油! 林雨桐在小老太的脸上看见了。 没病没灾,不痛不痒,但就是到了大限了,能怎么办? 四爷钻了林雨桐的手,坐过去,看着俩孩子这个给小老太喂一口,那个给小老太喂一口。这个说这层奶油好吃,那个说夹层的蓝莓酱最可口。 小老太高兴,“是比当年在大上海吃到的,味道更好了。” 俩孩子就笑,主要是我们喂给您的呗,滋味就不一样。 林雨桐吸吸鼻子:“那是过去,您现在去上海,只怕早不是您记忆里的样子了。机场下个月就修好了,有直达上海的航班,到时候带您再故地重游去……” 小老太摆摆手:“这一辈子,遭过罪,可总的来说老来是享了孙女的福了……” “您还得接着享我的福呢?”清宁嘿嘿就笑,用手指点了奶油点了弟弟的鼻子又点小老太。 小老太抬手作势要拍这臭丫头,嘴里念叨了一句:“调皮……”然后手就慢慢垂下了。 林雨桐的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奶……”她带着哭腔叫了一声。 俩孩子后知后觉的,知道情况不对了。 清远轻轻的拉小老太的手摇了摇:“……您这还没吃完呢,咋睡着了?” 清宁手里的盘子掉到地上了,转身就去找电话:“电话……电话……叫救护车……” 天若杀人,医者难医! 四爷起身,将小老太抱着放回房间,林雨桐找了衣裳出来,给趁着身体还软,帮着梳洗完,利索的把衣裳给穿整齐了。 救护车来了也无济于事,只遗憾的宣布,人没了。 人没了,但也不能在县城治丧。 将人放到救护车上,直接回镇上。 这边救护车一响,惊动一片,这边人还没抬到救护车上呢,那边该知道消息的都知道了。 乌泱泱的来了半条巷子的人,明光亲自过来之后,来的人更多了。 老孙也过来了,帮着招呼,安排人手送人回去。 老三得到消息的时候晚了,过来人给抬到车上了。 一家子跟着回去,一进村子,就一大片等着的人。是柳成知道消息给村部打了电话,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英子把宅子都收拾利索了,哪里停灵哪里做礼房哪里待客,亭亭当当的。 半夜一点,半个村子都灯火通明。 棺椁四爷早就踅摸好木料叫人做出来了,前两年悄悄的给放在杂物房里。平时也是锁着的。小老太并不知道。 提前办寿材这没啥忌讳的,还冲喜呢。 那帝王从年轻的时候就修建陵寝,也不没忌讳吗? 就这,林雨桐也没敢叫小老太知道。 谁都有走的那一天,小老太年纪大了,就怕有个措不及手。 可不真就措不及手,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面色红润,说话中气也足。等晚上回来,就这样了。 寿终正寝,临走没有受一丁半点的罪,是带着笑高兴的走的。 用大家的话说:这才是真正的福气。 这也是唯一叫人觉得安慰的地方。 林雨桐和四爷自然是要披麻戴孝的,后来认了英子,那英子和老二就也跟着。老三就说了,“咱家就剩这一个长辈了。老人对咱们不错。哪个孩子去了,都没薄带了。我给奶披麻戴孝。” 如此一来,金家的都跟着披麻戴孝。 赵爱华的俩儿子都回来了,正儿八经的穿着白,但袖子上却用红布抱着。 到了曾孙子辈分,都是得披挂红绸子的。 这意味着喜丧,是该欢喜的事情。 金家本来就有十个孩子,再加上外姓的两个,光是挂红的,就十多个。 人家说的时候都会说:哎呦!看这老太太的福气,这么多人给挂红呢。 这是长寿且子孙繁茂的象征。 好些人就说,福禄寿喜四样,小老太这辈子占全了。是一等一的有福之人。 又有人说,人家积德啊。不由的想起当年捐款的事。 林家成拄着拐杖来了,瞎子爹林家娘,专门从省城回来,按照辈分,老太太给他们养了孩子,是恩人也是长辈。披麻戴孝不过分。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