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懊恼,脸上难免就带上了几分悔色。 这叫隔着轿帘子朝外看的莫文龙看在眼里,对周通反倒更高看了两分。 他把这份悔色当成而来昨儿对自己露出口风的后悔。其实这是自己不地道,先一天才见了周通知道了消息,第二天就找来了。这个都经不住查的,真要是有人去问,一问就知道了。要是九爷知道了,心里只怕对周通会有些看法。这么重要的事,你都敢露出去?住在这里是信任你,你就是这么对待这份信任的? 影响了九爷对他的印象,只怕生意上多少会受些影响吧。 带着这样的歉意,他在周通过来的时候主动挑起窗帘子,露出一条不小的缝隙来主动跟周通打招呼,十分亲热,以周兄称呼他,“……还往多多见谅啊……” 周通微微愣了一下,就苦笑了一声,然后拱手还礼,连称岂敢,一副你们谁我都得罪不起的样子,“……不急着下轿,先里面请……” 轿子直接到了别院的二门门口,莫文龙这才轿子里出来,然后朝里面指了指,以眼神询问周通,九爷是否在里面。 周通微微点头然后拱手肃立在门外,再不朝里面去。 莫文龙不敢造次,只跟这个周通乖乖的站在外面。这一等就是小半个时辰。 等太阳出来,光线有些刺目的时候,莫文龙双脚微微换了重心,低声跟周通道:“周兄,天使意外驾临杭州,这可不光是本府的事,更是杭州子民的大事。到底有何要紧之事,周兄若是知道一二,不妨直言,也好叫在下有所准备才是。” 又是‘周兄’,又是‘在下’的。 一个四品大员,对一介商贾如此做低伏小,哪怕有九爷撑腰,周通这心里也直打鼓,他笑的有些干巴,“大人莫要开玩笑,您实在是高看小的了。” 莫文龙摆摆手,只笑了笑,没再继续追问,像是跳过这个话题似得,说起了别的,“……听说商会最近很热闹?” 周通有些跟不上这位大人的思维,商会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杭州商会他就是管事,事无巨细的他都清楚。最近很热闹的缘故是商会想在杭州城外建一座书院。这书院不脚什么四书五经,只教算筹。不这么做也是没办法啊。如今朝廷到处好像都在用人,又设立了各科种的考试,只要取得资格,至少都能在各司衙门混个公职。熬一熬,八九品的小吏也是能的。熬到老了,哪怕是出于安慰,一般也能给了七品,算个安慰。 但这一旦成了七品可就不一样了。封妻荫子啊,不光是能给老娘老婆请封,就是门庭上来说,也算是官宦人家了。虽说不能荫子,但门庭一变,子孙后代收益无穷。因此,好些账房先生,高薪做的挺好,但是考上了那个什么资格证书之后,一分配差事,彻底就不干了。兢兢业业的办朝廷的差事去了。人家奔的是前程,谁能拦着? 这么一来,人手就紧缺了。 剩下的那些账房要的酬劳越来越高就不说了,还不一定请的到。一说有朝一日,这东家反倒得求着伙计了,谁心里能舒服了? 可不舒服也得忍着。 忍着忍着这不忍出招数来了吗?不就是没人可用吗?这个简单,我们大伙集资,集资办个学堂,有兴趣又擅长的人,都能来学。要是支付不起学费也没关系,咱们不要,唯一的条件就是,从这里学完之后,得给咱们当三年的劳力,工资照给,但就是不能随便说不干了,一定得干满三年。之后咱们就两清。愿意继续干的,咱们另外谈薪酬,不愿意干的,咱们也盼着人家有个好前程,以后见面三分情,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如今正在商量着呢,但是到底朝廷允许不允许这么干,官府又会怎么说,他们可还都心里没谱呢。 如今知府大人这么一问,周通心里就有数了,他是想说,瞧!你们也有马上用的到本官的地方。虽然你往上能够的着京城的贵人,但这县官不如现管。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还是一样的说辞,但是加上具体的事,就叫人不由的想要斟酌斟酌。 周通嘴角一动,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警惕的四下里看了一下,这才低声道:“不是不说,这回是真不知道。不过九爷一人来的,没带小阿哥……” 这就意味着不是要查谁的贪污受贿。 莫文龙心里落了定,要真是查这事,来的还是九爷,那这得是多大的贪污案才用的着这么大的规格?凡是大案子,就没有独立一个人能办成的。必是一牵扯一大串。真出了这事,他也是又连带责任的。就只一个不查之罪,能管降三级,弄不好真得从七品县令重新做起了。 朝廷反贪污受贿力度之大,持续时间之长,简直是历朝历代m.dAmINGPuMp.cOm